第18章 奉沈公子之令
“我若是你，就不会太早让仇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短短一句话，让霍北辰的情绪全都僵在脸上。
“你以为成了大房的养子，认豺狼虎豹做爹娘，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苏鸢轻轻俯下身，与他四目相对，“霍云川与周澜还年轻，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这个名不正的养子自然就成了无用的废物。”
霍北辰身形晃了晃，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喃喃道，“你胡说……你别想挑拨我们一家的关系！”
“我当时将你带回府上，不过是看你可怜，正巧我又是个寡妇，便想着与你作个伴儿，相互扶持走完一生。”苏鸢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逐步击垮他内心的防线，“可周澜与我不同，她有丈夫，又无病症，怀孕不过是迟早的事。”
霍北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定定看向苏鸢，罕见的沉默。
“你现在还认为，是我阻挠你过上好日子吗？”苏鸢直起身子，垂眸，神色轻蔑，“对于大房，你不过是个棋子，一枚为了击垮我的棋子。”
“他们想夺走我的一切，见我珍视你，这才故意夺走你。”苏鸢嗤笑出声，“可惜，他们高估了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霍北辰一怔，像是被人点了穴般，傻傻站在原地。
“一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小人，怎配做我苏鸢的儿子？”
她最后一句话像是魔咒，不停在霍北辰脑海中回荡，他愣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才堪堪回神。
“小姐与他说那么多，不会是心软了罢？”
马车内，清荷一脸忧心的看向主子，到底是用心养过的孩子，心软也在情理之中，可那霍北辰狼子野心，表里不一，小姐若是一让再让，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那么个小败类，还配不得让我心软。”苏鸢斜倚在软枕上，昏昏欲睡，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她便愈发嗜睡，“他既然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给畜生开膛破肚，那便找人把他的一双手废了吧。”
清荷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一贯温柔良善的小姐竟会心狠到这种地步。
“我今日说了那么多，依霍北辰的性子，那些话必会化作尖刺，狠狠扎进他的心房。”苏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休憩，“他小小年纪就敏感多疑，倘若废了他的一双手，让他打心里明白世子之位与他无望，你猜猜，他会做些什么？”
清荷眼睛一亮，忙不迭开口应道，“小姐是想看他们狗咬狗。”
“周澜能利用霍北辰，我为何不能？”苏鸢托着小脸，神色恹恹，“大房那边找人留意着，以免他们再生事端，若保不住我腹中的孩子，一切就完了。”
“奴婢明白。”
清荷话音才落，一支箭矢刺破篷布，钉入车壁。
“小姐！”清荷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扑向主子，用自己的身子对准箭矢射来的方向，挡下主子大半身体，“小姐，没事吧？”
“不打紧……”苏鸢缓缓抬眼，看向那支羽箭，射箭之人用力之大，就连箭尾都在隐隐发颤。
若非她刚刚斜倚休憩，这支箭，一定能射中自己面门。
“是谁……”不等清荷朝外细看，车子外头就传来了打斗声，偶然夹杂着几声闷哼。
“莫要露面。”苏鸢抓住清荷的衣袖，将她带离窗口，“听声音，好像是两拨人。”
慢慢的，外头的声音停了，许久也不见人过来，车内主仆也不知如今到了何处。
“荀叔……荀叔？”清荷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唤了两声车夫，却不见人回应，只能大着胆子蹭到了门前，轻轻掀开帘子往外望去，瞧见头顶山峰高耸，脚下血流成河，顿时变了脸色，“小姐，这压根不是去东街的路！”
“属下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苏小姐，你没事吧？”
外头忽然响起两道声音，清荷被吓了一跳，身体快过脑子，先一步挡在了主子身前，扬声问道，“什么人！”
后开口的壮汉挠了挠头，一脸不解，“不是你们花了一大笔银子雇我们来的吗？说是保护苏小姐的人身安全。”
闻言，清荷面上的防备淡了些，她早就知道晚星雇了打手，却不知这些人已经埋伏在了小姐周遭。
那另一队人呢？
苏鸢屏气凝神，朝着方才开口的人望去，那厮一袭墨色劲装，黑巾覆面，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可都能瞧出是一等一的强者。
苏鸢拧眉，眼底满是疑虑，“你方才唤我……夫人？”
“属下飞痕，奉沈公子之令，为夫人效力，以命相护。”为首之人朝她俯身抱拳，神色恭恭敬敬。
倒是一旁的壮汉摸不清头脑了，刚才三方混战，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差点死在敌人刀下，还是这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将自己救了下来。
是不是有毛病……身边有这样的高手护着，为啥还花钱请他来呢？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沈公子……那不就是——”清荷差点说漏了嘴，忙不迭止住，“小姐，是那位罢？”
苏鸢缓缓点头，心头涌起一丝暖流。
即便知道沈遇年此举是为了保护孩子，可到底也救了自己不是？
清荷四处张望，却不见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车夫荀叔去了何处？”
“车夫伙同他人，欲对夫人实行不轨，已被斩于剑下。”飞痕冷着脸，手还扶在腰侧的佩剑上，“从今日起，属下代行车夫一职，务必保证夫人安全。”
“我们九人，任凭夫人差遣。”
苏鸢沉默了。
先是唏嘘于荀叔的背叛，再是震惊于沈遇年的细心。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殿——沈公子如今在何处？”
飞痕没应声，只是抬了下眼睛，朝着一侧山腰望去。
苏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徐徐转身，只见扶风吹动男人的衣袂，远远的，四目相对。
即便相隔百米，苏鸢却还是清晰瞧见了他眉心间那粒观音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