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子会是我最锋利的刀
这话来得突然，周澜猝不及防，愣了半晌才应道，“这事儿，婆母是从何得知的？”
“你竟还反问起我来？”霍齐氏冷笑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下人将院门关上，“这侯府，何时成了你的地盘？”
周澜身子僵了一瞬，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往日里最是疼爱自己的婆母为何变了一副模样？
“婆…婆母……”周澜顿了顿，在一众下人偷偷递来的视线下强行稳住心神，“儿媳是担心弟妹心肠软，管不好手中的账，这才越界要来钥匙——”
“既然知道是越界，那便把钥匙还回来吧。”霍齐氏睨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周澜，莫要拿别人当傻子，难道我会不清楚你这些小招数？”
周澜面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再难维持笑脸，“婆母这话，儿媳不明白。”
“你最好是不明白，赶紧把苏鸢的钥匙交出来。”霍齐氏将手摊开，挑眉示意，“我还没死呢，你就想吞并苏鸢的嫁妆，有你这般做嫂子的么？”
“我……”周澜没想到霍齐氏会如此直白的将话说出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道，“婆母多虑了，儿媳从未惦念过弟妹的嫁妆。”
“好赖话都说尽了，你可别逼我动怒。”霍齐氏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从今往后，你最好和你那弟弟断了联系，莫要再拖累我们长宁侯府，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澜两腿有些发软，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压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霍齐氏，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被当众落了面子，她也不能露出半分厌烦。
毕竟眼下周家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
“婆母，是儿媳不好，虽说知晓弟妹经管不善，但也该收了钥匙交到婆母手中才对，这等疏忽往后绝不会再犯。”周澜强撑起笑脸，手藏在袖下紧握成拳，“儿媳对侯府一片情真，从未想过拖累夫家，光儿混账，犯下那事儿媳无颜再面对婆母，只是我也在竭力挽救侯府的损失……”
周澜像只小兔子，低垂着头，眼眶一圈红红的，声音也弱，“若非父亲现下手头紧，儿媳是绝不会麻烦云川的，吏部侍郎的位子空悬数月，父亲正忙着往上打点，估摸着不出半月，上任文书就能发下来了，等到家中周转开来，一定能填补上侯府的窟窿。”
“你父亲马上要任职吏部侍郎了？”霍齐氏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当即皱起眉，狐疑的打量着她，“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从前想着事成定局之后再告知婆母和云川，如今……婆母受人挑唆，误会于我……”周澜小声啜泣，瞧着委屈万分，“儿媳为证清白，不得不提起此事。”
霍齐氏面色好看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一家人，不该说两家话，你既然知了错，就将苏鸢的库房钥匙交出来，从前之事，娘可以既往不咎。”
“婆母说得对。”周澜连连点头称是，旋即看向身后的秋霜，低声道，“去，把二少夫人的库房钥匙拿出来。”
“……是。”秋霜轻轻抬起头，飞快瞥了眼霍齐氏，转身跑开，不多时又匆匆跑了回来，双手捧着钥匙送到了霍齐氏面前，低声道，“夫人，这是二少夫人房中的钥匙。”
见周澜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霍齐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婆子接下钥匙，“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罢，往后，你和云川好好过日子，争取在今年让我抱上孙子。”
周澜低着头，声音轻轻，“儿媳一定谨遵婆母教诲。”
门外，有一双眼睛将秋菊院的闹剧尽收眼底，在霍齐氏离开前匆匆跑开。
“二少夫人！”小环冲进房中，神色慌张，“夫人和少夫人又重归于好了。”
苏鸢握着剪刀剪花枝的手一顿，回眸看向她，蹙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奴婢瞧得真切，原本这两人还很不对付，直到少夫人搬出了她父亲，挑明了她父亲不日就要当上吏部侍郎，夫人一听，当即就消气了。”小环跑的大汗淋漓，说起话来却还有理有据，“夫人拿走了您的库房钥匙，能不能还回来还难说呢……”
“不怕，霍齐氏一定会将钥匙交给我。”苏鸢勾唇，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齐婉婉也该发挥她的作用了。”
“你性子讨喜，又一心跟着我，日后我会好好待你。”苏鸢莞尔一笑，像个知心大姐姐似的揉了揉小环略微枯燥的头发，轻声道，“去跟着晚星领赏吧。”
小环面上难掩喜色，“谢主子抬爱！”
清荷细心关好了房门，面露担忧，“小姐，咱们总不能坐等周澜再起幺蛾子……”
“不急。”苏鸢轻抚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唇角微微勾起，“有孩子他爹呢。”
沈遇年是老天爷送给她的靠山。
谁会放着捷径不走呢？
“我要一步、一步的搞垮长宁侯府，让他们狗咬狗，相互猜疑相互厮杀，直到彻底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苏鸢面上挂着浅笑，大半张脸都藏进阴影里，她目光柔和，凝视着盏里漂浮的几片茶叶，“太子殿下，会是我最锋利的刀。”
夜深，偶有几声虫鸣。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长乐院中。
苏鸢垂首斟茶，瞧见桌面上投下的一片阴影，连头都没抬一下，“殿下今日来得早了些。”
越发没规矩了。
沈遇年落下眼帘，见她连礼都不打算行，唇角微微用力抿起，有些不甚自在，“我今日听傅源说……女人有了身子后时常容易饿，便提前半个时辰来了。”
话落，他将食盒递给早早侯在一旁的晚星，语气低沉，“布膳吧。”
“是。”
两个都是吃相稳重的人，晚膳用得安静，连筷子碰撞瓷盘的声音都不曾有。
昏黄的烛光落在二人身上，诡异的和谐，沈遇年甚至生出一丝夫妻二人在过日子的错觉。
苏鸢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紧不慢的接过晚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漫不经心开了口，“殿下，吏部侍郎的位子可是定了周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