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白帆一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林申，惊讶地叫出了声。
林申回头，看到头顶竖着两根倔强鸡毛的白帆，笑了起来，说：“来食堂吃饭呀，台里食堂可真好吃。”
她还不会做饭，饭搭子杨希也不肯起床，只好中午就来了电视台。在食堂吃过午饭，便在热线里找新闻线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白帆恢复神色，挂上一脸的倦意，懒洋洋地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喝了一大口冰咖啡，神色气爽道：“吃多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挑食。”林申笑着说，接着指着电脑屏幕，严肃道：“这里有位家长反映她家小孩所在的小学食堂使用过期食物，还配了图片，我们今天就跟这个吧？”
白帆够着脑袋看了眼，神色勉强道：“得湛老师同意才行。”
“我会做好报道主题和采访提纲请湛老师看。”林申自信地说。
白帆却瞅了眼林申，没发表意见。
他工作三年，一直都在拍所谓的商务新闻，业绩平平。他想改变，曾经也尝试过改变，但都被湛蓝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后来他也就慢慢变成了温水里的青蛙，不疼不痒地过着。
昨天湛蓝破天荒地让他和林申跟报道，让他在林申身上看到了做新闻的热情和理想，被埋在心底的热情也慢慢地又露出了小火苗。
白帆又沉了沉，坐直身子，解释道：“湛老师同意是一方面，另外很多线索都是夸大的，也有些是假的，你要做的话最好先确定一下，免得又碰到昨天的情况。”
他说着朝林申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以前是他一个人战斗，现在来了林申，他觉得他可以再试试。
林申明白，很谨慎地说：“你来之前我已经联系过了，对方很确定，还有其他的证据会先发我邮箱，不过电话里的信息不也能保证就是真的，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多收集些信息。”
白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接着便忙活起来，很快就做好了报道主题和采访提纲，只等湛蓝来了向她汇报。
湛蓝是下午近三点来电视台的。前脚进办公室，后脚林申和白帆就跟了进去。
“湛老师，我们做了一期选题，请您看看。”林申把做好的材料放在了她的桌上。
“你们很认真嘛。”湛蓝看了两人一眼，拿了起来，靠向椅背，慢慢地看起来。
她看的很认真。林申朝白帆投去了一个胜利在望的眼神，白帆也松了口气。
“湛老师，食品安全关系到每个人，学校的食品安全尤为关键。我们的选题是小学校园食品，涉及到儿童健康、食堂食品供应，校园腐败……”
林申还想继续，湛蓝抬手打断了。
“我自己看。”湛蓝说。
林申卡了下，知道自己有些急了，道了声：“好的。”
随即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
材料一共才两页，湛蓝却看了许久，而且材料夹板挡住了她的脸，林申和白帆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刚才才放松的心情顿时忐忑起来。
就在两人交换眼神之际，湛蓝放下了材料夹板，夹板碰触桌面，发出清脆地的声音。
林申和白帆下意识地往前倾了点。
两人神色期待地盯着她，却见她将材料夹板又推到了一边，侧身拿过包，用两根手指从包里夹出一张深蓝色镀银的两折页，递了出去。
“星城钢厂下午有个发布会，是关于什么智能炼钢的系统发布，你们去拍一下，晚上用。”湛蓝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
林申和白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愣地看着她，都没有伸手去接。
湛蓝也没跟他们计较，将邀请函放在桌上，侧身翻开了电脑，说：“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
林申倏地回神，十分困惑地看向湛蓝，问：“湛老师，我们的选题……”
“先放那吧，有空再说。”湛蓝头都没抬，边在电脑上输密码边说。
林申更不理解了。
“湛老师……”她还想问，湛蓝侧头看了过去，截断道：“我们这里不是社会新闻部。”她视线淡淡地落在林申脸上，继续：“我们这里也不是新闻直播间。”
她语气有些挑衅，也带些了嘲讽，说完轻笑一声，便偏头看向了电脑屏幕，又说：“想去新闻直播间再去求求苏兰好了。”
林申气到面色涨红，还想为自己解释，身体下意识往前冲出去，忽然被一道力拉住了。
“湛老师，我们知道了，我们这就去钢厂，晚上新闻播。”白帆拉着林申，朝她使了个眼神，轻轻摆了摆脑袋。
湛蓝看着电脑，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知道我拿到钢厂这条线有多不容易吗？去了好好采，别搞些有的没的，听到了吗？”
“知道了湛老师，我们先走了。”白帆拉着挣扎的林申，双眼瞪大示意她别争辩，然后用力推着她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玻璃门晃动，湛蓝视线瞥过去，翻了个白眼。
*
“你和湛老师争，没什么用啊，只要她不同意，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白帆抓着林申，生怕她又冲了回去，一出办公室，捞起摄像设备就出去了。直到上了车，才松了口气，有机会劝解林申。
林申气的大喘气，望着窗外，毫不客气地说：“她要是一直不同意，我们就什么都不干了？昨天就这样，今天还这样，她到底有没有做新闻！？混日子的吧！”
白帆听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拉了拉林申，解释说：“我听说湛老师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被苏苏老师彻底打下去，就这样了，她可能也不想的吧。”
林申哼了声，鄙视道：“她跟苏兰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斗输了，我们为什么要承受她的情绪，受她的欺压？！因为我是苏苏老师不要的，所以盯着我不放？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帆知道湛蓝把对苏兰的气都撒在了林申身上，但又不能说的那么直白，只好说：“可我们在这个栏目啊，这个栏目归她管的。”
言下之意，还是让林申不要对着来。
林申倏地偏头，看向白帆。
她不打算受她的气了，深吸一口气，沉沉道：“那就想办法换部门，走人！”
*
林申虽然想走人，但还是要好好完成下午的活。
可当他们到了星城钢厂的活动现场，才发现根本没什么自主性。
对方的公关经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说采访内容已经和湛蓝老师事先商量好了，请他们拍一下，采访一下就好。
接着两人便似牵线木偶一样地拍摄了一场早就写好脚本的新闻报道，然后被塞了几盒礼品，又听了了几句恭维的话，就打道回府了。
到了深夜的演播间，林申看着湛蓝满脸喜悦地播报着星城钢厂的新闻，她不禁对自己发起灵魂三问，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到底在干什么？！
内心的秩序被打乱，林申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