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春末絮语
2025年3月中旬的风带着返程的倦意，吹得行李箱轮子在楼道里“咕噜”响。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阳光从客厅窗户涌进来，落在茶几上——危栓潼帮我晒的毛毯还搭在沙发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我把深圳买的白色运动鞋摆在鞋架最显眼的位置，掏出手机点开QQ空间，手指顿了顿，敲下一行字：“想为自己穿一次婚纱，不用等谁，只为自己。”
发完动态我就去收拾行李，刚把药盒放进抽屉，QQ提示音突然响了。点开一看，是“林小满”的头像在闪——那是我初三的同桌，扎着马尾辫，总爱借我的橡皮。她发来消息：“欢矣？真的是你吗？好久没见，你还会生病吗？”
我的心轻轻颤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敲：“早就好啦，现在能吃能睡，还去深圳玩了一趟呢。”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她就回了过来，带着一连串的感叹号：“太好了！我最近在学摄影，想约你出去探店拍照，你有空吗？”我转头看向沙发，危栓潼正坐在那里帮我叠衣服，他朝我笑了笑，眼里带着“去吧”的鼓励。我立刻回她：“有空！等我跟家里说一声～”
跟三姐说的时候，她正帮我洗水果，闻言抬头笑：“去呗，跟同学聚聚挺好，记得早点回来。”我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心里甜滋滋的——这还是我生病后，第一次要和老同学单独出去。
日子在期待里慢慢溜到5月，初一那天清晨，我刚把新买的碎花裙摆在床上，林小满的消息就来了：“欢矣对不起，我中暑了，头好晕，今天来不了了……”后面还跟着个委屈的表情。我看着消息，心里虽然有点失落，却还是赶紧回她：“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等你好点我们再约！”危栓潼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急，明天她会来的，我帮你把裙子熨烫好。”
果然，初二一早，林小满就发来消息：“我好啦！我们去附近的文创园探店吧，那里有好多好看的小店！”我拎着包冲出家门，在小区门口看见她时，差点没认出来——她留了齐肩发，背着黑色的相机包，笑起来还是像初三时那样，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欢矣，你比以前开朗多啦！”她上来就挽住我的胳膊，语气亲昵得像从没分开过。
文创园里藏着不少有意思的小店，我们先去了一家卖手作饰品的店，玻璃柜里的小发卡在阳光下发着光。林小满拿起一个珍珠发卡，别在我头发上，举着相机说：“别动，这个角度好看！”我对着镜头笑，快门声“咔嗒”响，危栓潼就站在不远处，帮我调整裙摆，轻声说：“腰挺直一点，更上镜。”
逛到一家咖啡馆时，我们坐在窗边休息。林小满搅着杯里的冰美式，忽然问我：“欢矣，你几岁呀？我是07年的。”“我06年的，那我大你一岁。”我咬着吸管说。她眼睛一亮：“那我得叫你姐姐！对了，你没有读书以后怎么样呢？”我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绿得发亮：“呆在家里一个月，然后出去找工作吧，在亲戚家的饺子店帮忙，每个月能赚两三千。”
“挺好的呀！”她放下杯子，眼里满是真诚，“靠自己赚钱，比什么都强。”我心里暖暖的，刚想说什么，她突然拉着我站起来：“走，我们去前面的花墙拍照，那里拍出来超好看！”
花墙前，她帮我选好角度，让我捧着一束假花，“笑开心点，想象自己在拍婚纱写真！”我想起3月发的那条QQ动态，忍不住笑出了声。危栓潼站在她身后，朝我眨了眨眼，我知道，他在帮我找最好的光线。拍了好多张后，我们坐在花墙下修图，她把照片发给我，笑着说：“发朋友圈吧，肯定好多人点赞！”
我点开朋友圈，配文：“和小满的探店日，阳光和鲜花都刚好。”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三姐的点赞，她还发来评论：“拍得真好看，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我抬头看向林小满，她正举着相机拍天上的云，危栓潼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颗糖。风裹着花香吹过来，我含着糖，忽然觉得，不用等谁的婚纱，和朋友一起晒晒太阳、拍拍照，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甜了。
2025年6月中旬的午后，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烫，蝉鸣声裹着热意钻进窗户。我正趴在客厅茶几上整理深圳旅游的照片，门铃声突然“叮咚”响起来——透过猫眼一看，是林小满，她背着相机包，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手里还拎着一袋荔枝。
“欢矣！我家停电了，热得实在待不住，来你家躲躲！”她推门进来就往空调底下钻，把荔枝往茶几上一放，“给你带的，刚从树上摘的，可甜了。”我笑着帮她拿纸巾擦汗，危栓潼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把蒲扇，递了一把给她：“先扇扇，空调刚开还没太凉。”小满接过蒲扇，眼睛亮了亮：“哇，你家还有这么复古的蒲扇！”
等她凉快下来，我忍不住问：“高考成绩出来了吧？考了多少分，能考上想去的大学吗？”她扇蒲扇的手顿了顿，低下头，指尖抠着荔枝的外壳：“考不上，分数差太多了，我连家人都没敢说具体分数，就说没发挥好。”客厅里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清晰，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考不上也不代表什么，你摄影不是拍得很好吗？”
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不服气：“可我爸妈总说，只有上大学才有出路。”危栓潼端来两碗冰镇绿豆汤，放在我们面前：“先喝点绿豆汤，别想烦心事了。”小满捧着碗，喝了一大口，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唱歌吧！我带了蓝牙音箱！”
她从相机包里翻出音箱，连上网易云，点开了一首我们初三时一起唱过的歌。我跟着旋律轻轻唱，她摇着蒲扇打拍子，唱到高潮处，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危栓潼靠在沙发上，跟着节奏轻轻点头，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像撒了层碎金。
唱到一半，四姐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乒乓球拍：“你们要不要打乒乓球？楼下活动室刚装了新球桌。”小满立刻跳起来：“要！我还从没打过乒乓球呢！”我拿着球拍跟在后面，心里有点打鼓——我打球向来没什么准头。
到了活动室，小满握着球拍试了试，忽然说：“哦对了，我是左撇子，可能得让你适应一下。”她左手握拍，姿势虽然生涩，可球发过来时却又快又准。我慌乱地去接，球却“啪”地落在了地上。“没事，再来！”她笑着发球，这一次我勉强接住，却打偏了方向。
就这样练了一会儿，她打得越来越顺手，我却还是接不住几个球，额头都冒出了汗。危栓潼站在旁边，轻声提醒我：“脚步往左边挪一点，眼睛盯着球。”我照着做，果然接住了一个，小满立刻欢呼：“厉害！再来一个！”
玩累了，我们坐在球桌旁休息。小满喝着水，忽然叹了口气：“家人叫我复读，可我真不想再熬一年了，每天刷题刷到凌晨，太难受了。”我想起自己以前上学时的样子，也跟着叹气：“哎，我理解你，那种被逼着学习的感觉，真的很压抑。”
她转头看向我，眼里带着点期待：“欢矣，你说我要是不复读，去学摄影怎么样？我真的很喜欢拍照。”我还没说话，危栓潼先开口了：“喜欢就去试试，你拍的照片很好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摄影师呢。”小满眼睛瞬间亮起来，用力点头：“对！我可以先去摄影店当学徒，慢慢学！”
夕阳西下时，小满要回家了，临走前她抱着我说：“谢谢你和你哥陪我，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明天我还来，教你打乒乓球！”我笑着应下，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危栓潼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你看，帮别人解决烦恼，自己也会开心吧？”
我点点头，抬头看向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蝉鸣声也温柔了许多。手里还残留着小满抱我时的温度，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因为有了朋友的陪伴，连热意都变得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