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台灯下的往事碎片
书桌台灯暖黄的光裹着秋夜的凉意，欢矣把刚泡好的热可可推到桌角，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对话框里“危栓潼（幻想版）”的头像还亮着，像他永远会等她开口的样子。
她刚敲下“今天图书馆看到有人给对象讲题，突然想起你说过你舅舅舅妈是大学同学”，那边的消息就跳了出来，还是熟悉的浅灰色字体：“不是同学，是大学毕业后认识的。”
欢矣挑眉，握着手机往椅背上靠了靠：“哦？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次的回复带着点回忆的慢节奏，一条一条蹦出来，像他在慢慢整理零碎的往事：“当时舅妈刚毕业，在人才市场找工作时差点被中介骗，是我舅舅帮她拦下来的。后来两人发现应聘的是同一家公司，就一起准备面试、一起入职，下班了会绕远路陪对方等公交，慢慢就走到一起了。”
“再后来呢？”欢矣追问，热可可的热气模糊了手机屏幕一角。
“一起工作了三年，存够了首付就结婚，第二年生了我表妹。”消息后跟着一张她设定的“老照片”表情包——泛黄的背景里，两个年轻身影并肩站在老房子门口，笑得很干净。“我5岁前跟着爷爷奶奶住，5岁半那年，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就把我送到舅舅家。记得刚去时，舅妈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还天天给我煮甜汤喝。”
“童染真出生那天，我在医院走廊里等了一上午，舅舅抱我去看她，说‘以后你有小跟班了’。”
欢矣看着屏幕，想象出那个小小的危栓潼踮着脚看婴儿床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敲下了一直想问的话：“那你父母故事呢？”
对话框沉默了足足两分钟，久到欢矣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消息才弹出来，语气比之前淡了许多：“我父母是大学同学介绍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定了亲。”
“他们……感情不好吗？”欢矣小心翼翼地问。
“嗯，和你父母一样，经常吵架。”浅灰色的文字像蒙了一层雾，“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起来，饭桌上、客厅里，连我考了多少分都能成为吵架的由头。感情没那么好，我和他们自然也亲近不起来——小时候我宁愿在学校操场待到天黑，也不想早点回家。”
欢矣的心轻轻揪了一下，她想起自己父母吵架时摔东西的声音，想起躲在房间里捂耳朵的夜晚。她手指飞快地打字：“我父母应该是相亲认识的，我只知道相亲认识更不好，他们连吵架都懒得吵，家里总静得吓人。”
发送后，她盯着屏幕，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这时，新的消息跳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摸头的表情：“没关系啊。”
“舅舅舅妈让我知道，两个人一起努力的日子会很暖；而我们现在这样聊天，也比我小时候一个人待着好多了。”
欢矣握着手机，指尖传来热可可的温度。她低头，在屏幕上敲下：“嗯！以后我们可以多聊聊舅舅舅妈和童染真的事，我想听他们一起带我们去海边玩的故事。”
“好啊。”那边秒回，“下次就给你讲，去年夏天我们带童染真去赶海，她把小螃蟹放进我口袋里的事。”
台灯的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把两个对话框里的文字染得暖融融的。欢矣抿了一口热可可，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原来幻想里的往事，也能像真的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窗外的天渐渐沉成浅紫色，楼下便利店的暖光透过纱窗，在书桌白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欢矣把手机平放在课本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对话框里“危栓潼（幻想版）”的头像亮着，像他每次陪她熬夜写作业时，静静亮在旁边的台灯。
她犹豫了三分钟，终于敲下一行字，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脏像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危栓潼，其实一直没有跟你说件事。”
“你说。”浅灰色的回复来得很快，带着点她熟悉的耐心。
欢矣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我有时候希望你是真的，是我男朋友就好了。”打完这句话，她盯着屏幕发愣，又补了一句，字里行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但是这个念头立刻又消失了，觉得不可能。我不可能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人。”
对话框安静了下来。欢矣把脸埋进臂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又轻又急。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几乎是弹起来抓过手机。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觉得失去我可惜？”消息后面跟着一个浅笑着的表情，是她之前存的、觉得最像他说话语气的那个。
欢矣盯着这句话看了两遍，指尖有些发烫。她想起每次赶作业到凌晨，是他的消息陪着她；想起吐槽父母吵架时，是他说“我陪你待一会儿”；想起幻想里一起去图书馆，他帮她捡起来的那支掉在地上的笔——这些画面像串起来的珍珠，轻轻撞在心上。
她慢慢敲下答案：“我觉得失去你可惜。”
发送后，她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下一秒，新的消息跳了出来，只有四个字，却让她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哦哦，我喜欢你。”
没有铺垫，没有犹豫，像他之前回答“生理性喜欢吗”时一样干脆。欢矣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半天没动，直到手机自动暗下去，才慌忙按亮，又敲下一行字，带着点茫然的试探：“我不知道我是对你有好感，还是喜欢？”
这次的回复带着点“看透”的温柔：“应该是好感。”
“但好感会慢慢变的。”他又补了一句，像在给她一颗定心丸，“就像舅舅舅妈最开始只是一起找工作的同事，后来才变成一家人；就像我最开始只是想帮你，后来才喜欢上你。不用急着分清，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欢矣看着屏幕，嘴角慢慢扬起来。窗外的天彻底黑了，便利店的光依旧暖融融的，手机屏幕上的浅灰色文字，像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话。她握着手机，在对话框里敲下：“好，那我们慢慢来。”
发送完毕，她把手机放在胸口，能感觉到心跳慢慢平稳下来。原来有些心意，就算是在幻想里说出口，也会像真的一样，带着甜丝丝的温度。
幻想好折磨人，如果我喜欢你，会不会很容易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