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嬷嬷刁难,医术立威》
清晨的阳光刚爬过侯府的院墙,凌落雪就醒了。
她摸了摸喉咙,昨晚的咳嗽已经止住了,后背似乎还残留着慕北辰掌心的温度,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青禾端着洗脸水进来时,见她坐在床边发愣,笑着打趣:“姑娘今天气色好多了,看来昨晚的姜汤没白喝。”
凌落雪脸颊微热,避开青禾的目光:“嗯,多亏了侯爷。”
“可不是嘛,”青禾放下铜盆,絮絮叨叨道,“昨天夜里我还听见侍卫说,侯爷特意让厨房守着炭火,就怕姑娘夜里再咳嗽,您不知道,府里多少人羡慕您呢。”
凌落雪心里一动,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慕北辰对她特殊,却没想到会细致到这个地步。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不安——她一个罪奴,凭什么让权倾朝野的镇北侯如此费心?
“对了姑娘,”青禾突然想起什么,“厨房今天炖了银耳羹,说是给您补身子的,我去给您端来?”
凌落雪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厨房看看吧,顺便……顺便给侯爷煮点安神茶。”
昨晚他为了给她暖背耽误了休息,今天处理公务肯定累,煮杯安神茶,也算是报答他的照顾。
青禾眼睛一亮:“姑娘您真好,我跟您一起去!”
两人刚走出小院,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张嬷嬷。
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锦缎嬷嬷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凌落雪时,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
昨天凌落雪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见这位张嬷嬷对其他下人颐指气使,当时没怎么留意,没想到今天会主动找上自己。
“你就是那个被侯爷带回来的罪奴?”张嬷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凌落雪,语气尖酸。
凌落雪心里一紧,还是保持着平静:“回嬷嬷,我叫凌落雪。”
“凌落雪?”张嬷嬷嗤笑一声,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不过是个罪奴,也配叫这么文雅的名字?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在侯府里装起小姐来了。”
青禾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凌落雪用眼神制止了。
在侯府里,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起冲突,没什么好下场。
“嬷嬷说笑了,”凌落雪微微低头,“我只是侯爷的侍女,不敢忘本。”
“侍女?”张嬷嬷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恶意,“谁不知道你是侯爷从罪奴营里捡回来的?我看你就是想攀龙附凤,用狐媚手段迷惑侯爷!”
这句话像根针,扎得凌落雪心口发疼。
她最忌讳别人说她靠慕北辰上位,更何况是在侯府的回廊上,周围还有不少洒扫的下人在偷偷张望。
“嬷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凌落雪抬起头,眼神冷了下来,“我与侯爷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些龌龊事。”
“清清白白?”张嬷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伸手,一把打翻了凌落雪手里的食盒——那是她准备去厨房装茶点的。
瓷碗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了好几片,声音清脆得刺耳。
“你干什么!”青禾惊呼一声,就要上前理论。
张嬷嬷却一把推开青禾,青禾没站稳,踉跄着差点摔倒。
“干什么?”张嬷嬷叉着腰,气焰嚣张,“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在这侯府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肆的!”
她指着凌落雪的鼻子,继续骂道:“你一个罪奴,吃侯府的饭,穿侯府的衣,还敢对我不敬?今天我就替老夫人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着,张嬷嬷扬起手,就要往凌落雪脸上扇。
凌落雪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落下。
她睁开眼,只见张嬷嬷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腰,身体微微发抖。
凌落雪心里一动。
刚才张嬷嬷推青禾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张嬷嬷的腰杆一直没挺直,走路时脚步也有些僵硬,现在这样,分明是旧伤复发了。
她想起母亲生前教她的医术——腰伤若是常年不愈,阴雨天或是用力过猛时,就会像被针扎一样疼,严重时甚至站不起来。
“嬷嬷,”凌落雪往前一步,轻声问道,“您是不是每到阴雨天,这腰就疼得厉害?”
张嬷嬷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我看嬷嬷刚才推人的时候,腰一直往一侧歪,而且您现在捂着腰的姿势,和我以前见过的腰伤患者一模一样。”凌落雪平静地说。
张嬷嬷的脸色更白了。
她这腰伤是年轻时伺候老夫人落下的,只有老夫人和几个亲近的人知道,这个刚进府没几天的罪奴,怎么会一眼看出来?
“你胡说!”张嬷嬷强撑着反驳,可话音刚落,腰上又是一阵剧痛,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我没有胡说。”凌落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嬷嬷不仅腰不好,而且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觉得胸口发闷,夜里也睡不安稳,有时候还会头晕,对不对?”
这些都是腰伤引发的并发症——经络不通,气血运行不畅,自然会影响睡眠和精神。
张嬷嬷彻底慌了,她看着凌落雪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轻蔑变成了震惊,最后竟带上了一丝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只是略懂一些医术,从嬷嬷的神态和动作上看出来的。”凌落雪淡淡一笑,“嬷嬷要是不信,可以请太医来诊脉,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张嬷嬷哪里敢请太医?
她的腰伤要是让更多人知道,老夫人说不定会觉得她没用,把她赶出侯府——她在侯府待了二十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的气焰瞬间灭了,看着凌落雪的眼神也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祈求:“凌姑娘,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老奴计较。”
凌落雪没想到她转变这么快,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嬷嬷不必如此,我知道您是职责所在。”
“只是以后,还请嬷嬷不要再随意打骂下人,大家都是在侯府做事,何必互相为难。”
“是是是!”张嬷嬷连忙点头,腰也不疼了似的,“姑娘说得对,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看到地上的碎瓷片,赶紧对周围的下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要是划伤了凌姑娘,你们担待得起吗?”
下人们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嬷嬷又对凌落雪谄媚地笑:“姑娘是要去厨房吧?老奴陪您去,保证没人敢拦您!”
凌落雪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嬷嬷了。”
两人一起往厨房走,张嬷嬷一路上都在跟凌落雪说着好话,一会儿夸她心善,一会儿又说她医术高明,跟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嬷嬷判若两人。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假山后的慕北辰看在眼里。
他靠在假山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暖玉,看着凌落雪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这个女人,总能给她带来惊喜。
外柔内刚,还有一身好医术,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侯爷,”身边的侍卫低声问,“要不要教训一下张嬷嬷?”
慕北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笑意:“不用,她已经知道错了。”
他顿了顿,语气又冷了几分:“不过,让她以后离凌姑娘远点,别再找她的麻烦。”
“是,侯爷。”
慕北辰看着凌落雪和张嬷嬷走进厨房,才转身离开。
他还有奏折要批,但一想到刚才凌落雪应对张嬷嬷的样子,心里就莫名舒畅。
这个女人,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韧性。
凌落雪跟着张嬷嬷到了厨房,厨房里的下人看到张嬷嬷对凌落雪如此恭敬,都惊得目瞪口呆,但没人敢多问。
张嬷嬷亲自给凌落雪找来了最好的龙井,又让厨子烧了滚烫的热水,甚至还站在一旁打下手,生怕怠慢了她。
凌落雪煮好安神茶,装在食盒里,对张嬷嬷说:“多谢嬷嬷帮忙,我先回去了。”
“姑娘慢走!”张嬷嬷笑着送她到厨房门口,还不忘叮嘱,“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老奴,老奴一定帮您!”
凌落雪点了点头,提着食盒往书房走去。
她想把茶送给慕北辰,顺便谢谢他昨晚的照顾。
走到书房门口,侍卫看到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凌姑娘,侯爷在里面处理公务,您稍等,我去通报。”
“不用麻烦了,”凌落雪拦住他,“我把茶放这儿就好,等侯爷忙完了再喝。”
她刚想把食盒放在门口的石桌上,书房的门却突然开了。
慕北辰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着,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凌落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书桌上堆着不少奏折,慕北辰显然是刚处理完一批。
“侯爷,我煮了点安神茶,您尝尝。”凌落雪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拿出茶杯。
慕北辰走过来,拿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清甜,确实有安神的效果。
“很好喝。”他看着凌落雪,眼神里带着一丝暖意,“谢谢你。”
凌落雪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不用谢,是我该谢谢侯爷昨晚的照顾。”
慕北辰放下茶杯,突然问道:“刚才在回廊上,张嬷嬷找你麻烦了?”
凌落雪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知道这件事,只好点了点头:“已经解决了,嬷嬷她……知道错了。”
“嗯。”慕北辰应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凌落雪,“这个给你。”
凌落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银簪,簪头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精致又素雅。
“侯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连忙把盒子推回去。
“拿着。”慕北辰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帮张嬷嬷解决了腰伤,这是你应得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在侯府,戴着这支簪子,没人敢再随便欺负你。”
凌落雪看着那支银簪,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她知道,这支簪子不仅仅是谢礼,更是慕北辰给她的“护身符”。
她攥紧盒子,轻声说:“谢谢侯爷。”
“好了,你先回去吧。”慕北辰转身坐回书桌后,拿起奏折,“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凌落雪点了点头,提着食盒离开了书房。
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慕北辰正低头看着奏折,阳光洒在他身上,侧脸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她心里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活阎王”,也没有那么可怕。
回到小院,青禾看到她手里的银簪,惊喜地叫了起来:“姑娘,这簪子真好看!是侯爷给您的吗?”
凌落雪点了点头,把银簪戴在头上,对着铜镜照了照。
镜中的女子,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头上戴着一支银梅花簪,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灵气。
“真好看!”青禾凑过来看,笑着说,“姑娘您戴上这支簪子,比府里的那些小姐还要好看!”
凌落雪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想起了慕北辰刚才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他,但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有恩必还,这是她从小就记住的道理。
下午,凌落雪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张嬷嬷突然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凌姑娘,”张嬷嬷笑着走进来,把食盒放在石桌上,“这是老夫人让我给您送的点心,说是感谢您帮我解决了腰伤。”
凌落雪愣了一下:“老夫人知道了?”
“嗯,”张嬷嬷点了点头,“我跟老夫人说了您的医术,老夫人很欣赏您,还说以后要多跟您亲近亲近。”
凌落雪心里了然,老夫人这是看在慕北辰的面子上,才对她示好。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替我谢谢老夫人。”她笑着说。
张嬷嬷又跟凌落雪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看着张嬷嬷的背影,凌落雪心里暗暗庆幸。
幸好她会医术,不仅解决了张嬷嬷的刁难,还得到了老夫人的认可。
这让她在侯府的日子,又安稳了几分。
傍晚的时候,青禾从外面回来,兴奋地对凌落雪说:“姑娘,您知道吗?府里的下人都在说,您是侯爷的‘贵人’,以后没人敢再议论您了!”
凌落雪笑了笑,继续整理草药。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北辰。
但她也明白,想要在侯府真正站稳脚跟,不能只靠慕北辰的庇护,还要靠自己的能力。
她要尽快查清凌家的冤案,为父母和哥哥报仇。
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耐心。
夜幕降临,凌落雪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支银梅花簪,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想起了在罪奴营的日子,想起了父母的惨死,想起了慕北辰掌心的温度,还有那杯温热的安神茶。
她的人生,从遇到慕北辰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变了。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软弱。
她要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查清真相,为家人报仇。
而慕北辰,这个神秘又温柔的男人,将会是她这条路上,最重要的变数。
她深吸一口气,把银簪放在枕边,闭上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浪费时间。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书房里,慕北辰正看着窗外凌落雪的小院,手里把玩着那杯剩下的安神茶。
他想起凌落雪刚才戴银簪的样子,嘴角又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这个女人,好像越来越让他在意了。
或许,把她留在身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