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侍墨碰指,触电逃离》
凌落雪从主院回来,手里攥着老夫人给的玉镯,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却压不住心里的慌乱。
老夫人的话还在耳边转——“北辰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你是个好孩子”。
她知道老夫人是好意,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不安。
她只是个罪奴,凭什么让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另眼相看?
凭什么让那个杀伐冷厉的慕北辰,对她格外特殊?
回到小院,青禾见她手里的玉镯,眼睛都亮了:“姑娘,这是老夫人给您的?也太好看了吧!”
凌落雪嗯了一声,把玉镯放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发间的银梅花簪是慕北辰给的,手腕上的玉镯是老夫人给的。
这两件东西,像是两道无形的线,把她和这个侯府,和慕北辰,紧紧缠在了一起。
她想解开,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姑娘,您怎么了?从主院回来就闷闷不乐的。”青禾看出她的不对劲,小声问。
“没什么。”凌落雪摇摇头,“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侯府里安稳度日,还能得到老夫人和慕北辰的青睐。
可这份安稳,真的能长久吗?
她不敢想。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侯府的侍卫。
“凌姑娘,侯爷让您去书房一趟,说是要您帮忙侍墨。”侍卫的声音很恭敬。
凌落雪心里咯噔一下。
侍墨?
他怎么会突然让她去侍墨?
是因为昨天她借了医书,想让她道谢?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犹豫了一下,对青禾说:“我去去就回。”
“姑娘小心点。”青禾叮嘱道。
凌落雪跟着侍卫往书房走,脚步越走越沉。
她想起昨天在书房看到的场景——慕北辰卸下面具的样子,眼尾的红血丝,眉间的疲惫。
那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也是她不该窥见的一面。
这次去侍墨,会不会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走到书房门口,侍卫停下脚步:“姑娘,您进去吧,侯爷在里面等您。”
凌落雪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墨香比昨天更浓了些,书桌上堆着高高的奏折,砚台里的墨已经研好了,却没见慕北辰的人。
“侯爷?”她轻声喊了一句。
“在这儿。”
慕北辰的声音从内间传来,带着一丝刚处理完公务的沙哑。
凌落雪绕过屏风,看到他坐在内间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脸上戴着那副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薄唇。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深蓝色的常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纹,比平时多了几分儒雅,少了些冷厉。
“侯爷叫我来,是要侍墨?”凌落雪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小声问。
“嗯。”慕北辰放下奏折,指了指书桌旁的空位,“过来,帮我研墨。”
凌落雪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墨块,蘸了蘸砚台里的清水,开始慢慢研磨。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他处理公务,也怕靠他太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她研墨的“沙沙”声,和慕北辰翻奏折的声音。
凌落雪低着头,眼睛盯着砚台里的墨汁,不敢看他。
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面具下的眼睛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
那种感觉,像是有羽毛轻轻搔在心上,又痒又慌。
她赶紧收回目光,加快了研墨的速度,只想早点结束,早点离开这里。
“慢着点。”慕北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墨要研匀,太急了容易有颗粒。”
凌落雪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脸颊微微发烫:“是,侯爷。”
她放慢速度,手指轻轻转动墨块,看着墨汁在砚台里慢慢变得浓稠、均匀。
就在这时,慕北辰突然伸出手,像是要拿桌上的笔。
他的手离她的手很近,几乎要碰到一起。
凌落雪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可已经晚了。
他的指尖,轻轻蹭过了她的指尖。
那一瞬间,像是有电流从指尖窜过,顺着手臂传到心脏,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的指尖很暖,带着一丝薄茧,和她冰凉的指尖碰到一起,温差带来的刺激格外明显。
凌落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墨块“咚”的一声掉进砚台里,溅起几滴墨汁,落在她的手背上。
“对……对不起侯爷!”她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想擦手背上的墨汁,却因为太紧张,越擦越乱。
慕北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的冷意慢慢散了,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他刚才,是故意的。
从她走进书房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看她低着头研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她手指轻轻转动墨块,动作温柔又认真。
他就是想试试,碰到她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看来,反应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无妨。”慕北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擦干净就好。”
凌落雪赶紧从怀里掏出帕子,胡乱地擦着手背上的墨汁,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刚才那一下触碰,太让人心慌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他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层薄薄的茧子。
那种感觉,像是刻在了指尖上,怎么也忘不了。
“墨研好了吗?”慕北辰又问,语气和平时一样平淡,可凌落雪总觉得,他在故意逗她。
“好……好了。”她把墨块从砚台里捞出来,放在一旁,不敢再看他,“侯爷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心跳失控的地方,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露出更多破绽。
慕北辰看着她泛红的耳根,还有慌乱的眼神,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还没看够呢,怎么能让她这么快就走?
“等等。”他叫住她,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帮我把这几本奏折整理好,按顺序放好。”
凌落雪停下脚步,心里叹了口气,却不敢拒绝:“是。”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奏折,一本本翻看,按日期顺序整理。
她的动作很快,想尽快弄完,可越急越容易出错,刚整理好的几本,不小心又弄乱了。
“别急。”慕北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慢慢弄,没人催你。”
凌落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整理奏折。
这次她放慢了速度,一本本仔细看,认真摆放。
慕北辰就坐在旁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他发现,这个女人不管做什么,都能让他觉得有趣。
紧张的时候会脸红,慌乱的时候会手抖,认真的时候会皱着眉,每一个样子,都和他平时见到的那些趋炎附势的女人不一样。
她像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小草,看似柔弱,却有自己的韧性。
凌落雪终于整理完奏折,把它们整齐地放在书桌的一角,然后对慕北辰说:“侯爷,奏折整理好了,我先回去了。”
“嗯。”慕北辰点了点头,没再挽留她。
凌落雪像是得到了特赦,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走到书房门口,她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及时扶住了门框。
慕北辰看着她慌乱逃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笑声很轻,却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凌落雪听到了,脚步顿了一下,脸颊更红了,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回到小院,她冲进房间,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里好像还残留着慕北辰的温度。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小声嘀咕,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他明明可以自己拿笔,明明可以让侍卫整理奏折,却偏要叫她来,偏要故意碰她的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觉得逗她好玩,还是有别的目的?
凌落雪想不明白。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里的自己,脸颊通红,眼神慌乱,连耳垂都红透了。
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冷静?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凌落雪,你清醒点!他是镇北侯,你是罪奴,别胡思乱想!”
可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脑子里越容易浮现出慕北辰的样子——戴着面具的冷厉,卸下面具的疲惫,还有刚才碰她手指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支银梅花簪,又拿起老夫人给的玉镯,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不知道,自己对慕北辰的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从他在罪奴营救她的时候?
还是他深夜给她暖背的时候?
或是刚才,他故意碰她手指的时候?
她分不清。
她只知道,现在看到他,她会紧张,会心跳加速,会忍不住想靠近,又怕靠近。
这种感觉,太危险了。
“姑娘,您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青禾端着茶水走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凌落雪赶紧把玉镯放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可能是刚才走得太快,有点热。”
青禾将信将疑,却没再多问:“对了姑娘,刚才李侍卫的家人来道谢了,还送了些自家种的果子,我放在桌上了。”
凌落雪哦了一声,看向桌上的果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新鲜。
她想起那天救李侍卫的事,想起自己展露的医术,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或许,慕北辰对她特殊,只是因为她的医术有用。
或许,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只是因为她能帮慕北辰缓解疲惫。
一定是这样。
她不能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能再对慕北辰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查清楚凌家的冤案,为父母和哥哥报仇。
至于慕北辰,她只能把他当成恩人,当成上司,保持距离,不能再越界。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医书,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可翻了好几页,眼睛看着字,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在书房的场景。
那触碰到指尖的电流感,那面具下藏不住的笑意,还有自己慌乱逃离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了笑,又赶紧收起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脸。
凌落雪啊凌落雪,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把医书合上,决定去院子里晾晒草药,转移注意力。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侍卫又站在院门口。
“凌姑娘,侯爷让我把这个给您送来。”侍卫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凌落雪愣了一下,接过盒子:“侯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侯爷只说让您收好。”侍卫说完,转身离开了。
凌落雪拿着盒子,心里疑惑,回到房间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小瓶药膏,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是慕北辰写的,笔锋刚劲有力——“手背上的墨汁洗不掉,用这个药膏擦,能去痕迹。”
凌落雪看着纸条,又看了看那瓶药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慌。
他竟然注意到她手背上的墨汁了。
他竟然还特意让人送来了药膏。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前一秒还故意逗她,让她心慌意乱。
后一秒又会做些让她暖心的事,让她忍不住动摇。
凌落雪拿起药膏,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她挤出一点,涂在手背上,冰凉的药膏敷在皮肤上,很舒服。
她轻轻按摩着,手背上的墨渍慢慢淡了下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墨渍,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知道,自己对慕北辰的防备,好像又松动了一丝。
她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
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现在,她看着那张纸条,看着那瓶药膏,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她把药膏放在梳妆台上,和银梅花簪、玉镯放在一起。
这三样东西,像是三个小小的印记,记录着她和慕北辰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交集。
她不知道,这些交集,未来会把她带向哪里。
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没办法把慕北辰,只当成一个普通的恩人了。
傍晚的时候,凌落雪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远远地看到慕北辰的身影从回廊走过。
他还是戴着那副玄铁面具,穿着深蓝色的常服,身边跟着侍卫,脚步沉稳地往主院走去。
凌落雪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躲进房间。
可她的脚步刚动,就看到慕北辰的目光转了过来,落在她身上。
凌落雪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慕北辰看着她,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凌落雪也赶紧点头回应,脸颊又开始发烫。
看着慕北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烫的。
她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这个认知,让她既紧张又期待。
紧张的是,他们身份悬殊,这段感情注定不会顺利。
期待的是,她想知道,这个冷厉又温柔的男人,到底还会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嘴角忍不住又向上弯了弯。
或许,试着相信他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现在的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至少,现在的她,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有了一个可以让她心动的人。
有了一个,愿意给她暖背、给她送药膏、给她特殊对待的人。
凌落雪深吸一口气,拿起院子里的草药,转身走进房间。
不管未来会怎样,她都会好好活下去。
好好查清楚凌家的冤案。
也好好,面对自己对慕北辰的感情。
她知道,这条路不会好走。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她知道,慕北辰,值得她这样做。
晚上,凌落雪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张纸条,反复看着上面的字。
笔锋刚劲,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就像他的人一样。
她把纸条放在枕头下,闭上眼睛。
梦里,她又回到了书房。
慕北辰坐在书桌前,没有戴面具,眼底带着笑意,对她说:“落雪,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想回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的笑容,慢慢陷入沉睡。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没有做噩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洒进了房间。
凌落雪伸了个懒腰,摸了摸枕头下的纸条,嘴角带着笑意。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不知道今天还会遇到什么事,不知道还会和慕北辰有怎样的交集。
但她的心里,却多了一份期待。
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