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毒疮难治，医术初显》
凌落雪坐在窗边整理医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脑子里还在回放昨天侍墨时的场景。
慕北辰指尖的温度像是还残留在她手上，一碰就心慌，连翻书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姑娘，姑娘！”
青禾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焦急，连气都没喘匀。
凌落雪抬起头，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是李侍卫长！”青禾扶着桌子，大口喘气，“他……他快不行了！”
凌落雪手里的医书“啪”地掉在桌上，连忙站起来：“李侍卫长？哪个李侍卫长？是上次我救的那个吗？”
“就是他！”青禾点头，眼眶都红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发起高烧，身上长了好多毒疮，又红又肿，还流脓，太医来了好几个，都摇头说没救了！”
凌落雪心里一紧。
李侍卫长就是上次她治过伤口感染的那个侍卫，为人正直，还特意来谢过她两次，怎么会突然得这种怪病？
“带我去看看。”她抓起桌上的药箱，就往外走。
青禾赶紧跟上：“姑娘，您真要去啊？太医都说没救了，您去了要是……要是出什么事，侯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先去看看再说。”凌落雪脚步没停，“都是一条人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等死。”
两人匆匆往侍卫住的偏院跑，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腐臭的味道，让人胃里发紧。
偏院门口围了不少下人，都在低声议论，脸上满是担忧和恐惧。
“这毒疮也太吓人了，听说一碰就疼得要命，还会传染呢！”
“可不是嘛，太医都没办法，李侍卫长这次怕是真的挺不过去了。”
“真可怜，他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呢……”
凌落雪挤开人群走进院子，就见正屋的门敞开着，里面围了好几个穿官服的太医，都皱着眉站在床边，摇头叹气。
床边围着几个侍卫，眼睛红红的，却没人敢说话。
凌落雪走到门口，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李侍卫长。
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双眼紧闭，浑身滚烫，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子上，长满了碗口大的毒疮，疮口处溃烂流脓，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正蹲在床边，用银针挑了挑毒疮里的脓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行，这毒太烈了，已经侵入骨髓，就算用最好的药材，也只能拖延几天，救不了命了。”
旁边的年轻太医也附和：“是啊，这毒疮从来没见过，既不是热毒，也不是湿毒，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之后，毒素扩散开来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侍卫长死吧？”一个年轻的侍卫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老太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别让他再遭罪了。”
凌落雪站在门口，看着李侍卫长痛苦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仔细观察着那些毒疮，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突然想起娘以前教她的医书里，记载过一种“恶疮”——多因湿热郁结，再加上外伤感染，毒素侵入经脉，若不及时清除，不出三日就会毒发身亡。
李侍卫长上次受的伤虽然好了，但可能伤口深处还有余毒，加上最近天气潮湿，才引发了这种恶疮。
这种恶疮虽然凶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救。
“太医，”凌落雪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平静却坚定，“我或许能救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她身上。
老太医回过头，看到是她，皱起眉头：“你是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我是侯爷带回来的侍女凌落雪。”凌落雪不卑不亢，“我略懂一些医术，或许能治好李侍卫长的毒疮。”
“你懂医术？”年轻太医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一个侍女也敢说懂医术？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治好？别在这里添乱了！”
“就是，要是治坏了，你担得起责任吗？”另一个太医也附和。
床边的侍卫们也都看着凌落雪，眼神里满是怀疑，没人相信一个侍女能治好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
青禾拉了拉凌落雪的衣角，小声劝：“姑娘，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别惹麻烦了。”
凌落雪却没动，她看着老太医，语气诚恳：“太医，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现在李侍卫长已经没时间了，死马当活马医，让我试试吧？要是治不好，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老太医犹豫了。
他确实没见过这种毒疮，也确实没办法，要是这个侍女真的有办法，或许能救李侍卫长一命。
可要是治坏了，李侍卫长死了，侯爷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突然开口：“我相信凌姑娘！上次我兄弟伤口感染，也是太医说没救了，是凌姑娘治好的！”
“对！我也记得！上次李侍卫长的伤口感染，也是凌姑娘给的草药，才好得那么快！”另一个侍卫也附和。
凌落雪看向那两个侍卫，心里暖暖的——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老太医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看着凌落雪：“你真有把握？”
“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我会尽力。”凌落雪点头。
老太医沉吟了片刻，终于让开位置：“好，那你试试吧，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凌落雪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先伸手摸了摸李侍卫长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又掀开他的袖子，仔细查看毒疮的情况。
毒疮已经化脓，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轻轻一碰，李侍卫长就疼得浑身发抖，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凌落雪心里有了数，对旁边的侍卫说：“麻烦你们帮我准备些东西：新鲜的蒲公英、连翘、金银花各一斤，雄黄、冰片各二两，还有烈酒、干净的纱布和银针，越快越好！”
“好！我们这就去！”侍卫们赶紧跑出去准备。
凌落雪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里面的酒精灯和消毒用的草药，先把银针放在酒精灯上烤了烤，消毒。
旁边的太医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要怎么治。
没过多久，侍卫们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凌落雪先将蒲公英、连翘、金银花洗净，放进石臼里捣烂，挤出汁液，又加入适量的雄黄和冰片，搅拌均匀，制成药膏。
然后，她用烈酒浸湿纱布，仔细擦拭李侍卫长身上的毒疮周围，消毒。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她轻声对李侍卫长说，虽然知道他可能听不见。
说完，她拿起消毒后的银针，对准毒疮的中心，快速扎了下去。
“噗——”
一股黑色的脓血顺着针孔流了出来，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凌落雪却毫不在意，继续用银针在毒疮上扎了几个小孔，让脓血尽量流出来，然后用纱布擦掉脓血，再把刚才制好的药膏敷在毒疮上，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她的动作很熟练，很轻柔，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眼神专注得让人不敢打扰。
太医们看着她的动作，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屑，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敬佩。
尤其是那个老太医，眼睛都看直了，嘴里还不停念叨：“没想到……没想到还有这种治法，这小姑娘，真是不简单啊！”
凌落雪处理完所有毒疮，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直起身，对旁边的侍卫说：“把剩下的蒲公英、连翘、金银花煮成汤药，每隔一个时辰给李侍卫长喂一次，记住，汤药一定要温热，不能太烫。”
“好！我们记住了！”侍卫赶紧点头。
凌落雪又摸了摸李侍卫长的额头，虽然还是烫，但比刚才已经好了一些。
“他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别在这里围着了，留两个人照顾他就好。”她说。
众人纷纷点头，慢慢退出了房间，连太医们都走了，临走前，老太医还特意对凌落雪说：“凌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去太医院找我。”
凌落雪道谢后，又叮嘱了照顾李侍卫长的侍卫几句，才和青禾一起离开。
走在回小院的路上，青禾还在兴奋地说：“姑娘，您太厉害了！刚才那些太医看您的眼神，都快把您当成神仙了！”
凌落雪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觉得有些累。
刚才处理毒疮，精神高度集中，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酸痛，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回到小院，她刚坐下喝了口水，就看到侍卫又跑了过来。
“凌姑娘，侯爷让您去书房一趟。”侍卫恭敬地说。
凌落雪心里一愣。
慕北辰找她？
是因为李侍卫长的事吗？
她赶紧站起身，对青禾说：“我去去就回。”
“姑娘，您先歇会儿吧，您看您都累成什么样了。”青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
“没事，先去见侯爷。”凌落雪拿起药箱，跟着侍卫往书房走。
一路上，她心里都在打鼓。
慕北辰找她，是要表扬她，还是要质问她？
毕竟她只是个侍女，却插手了侍卫的病情，要是出了什么事，确实不好交代。
走到书房门口，侍卫停下脚步：“姑娘，您进去吧，侯爷在里面等您。”
凌落雪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慕北辰正坐在书桌后处理奏折，脸上戴着那副玄铁面具，看不清表情。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凌落雪身上，声音平淡：“来了。”
“是，侯爷。”凌落雪躬身行礼，“不知侯爷找我有什么事？”
慕北辰放下手里的奏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凌落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侍卫长的事，你做得很好。”慕北辰突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凌落雪松了口气。
“只是举手之劳，能救李侍卫长就好。”她小声说。
慕北辰看着她，眼神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在她沾了药渍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治了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凌落雪回答。
“累了？”
凌落雪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累。”
慕北辰却没信，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凝神丹，你拿去吃，能缓解疲劳。”
凌落雪看着那个小瓷瓶，心里暖暖的，连忙接过：“谢谢侯爷。”
“李侍卫长的后续治疗，还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库房拿，不用跟任何人报备。”慕北辰又说。
“是，我知道了。”
“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慕北辰转身走回书桌后，重新拿起奏折。
凌落雪站起身，躬身行礼：“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侯爷处理公务。”
她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就听到慕北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用硬撑，要是累坏了，没人给我侍墨。”
凌落雪的脚步顿住，脸颊瞬间泛红，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回头看了一眼慕北辰，见他正低头看着奏折，像是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可她知道，他是在关心她。
“是，侯爷。”她小声应道，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小院，凌落雪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个装着凝神丹的小瓷瓶，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她倒出一粒丹药，放进嘴里，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疲惫感瞬间缓解了不少。
青禾端着晚饭走进来，见她心情好，笑着说：“姑娘，您今天救了李侍卫长，侯爷肯定很开心吧？”
凌落雪点点头，拿起筷子，胃口也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凌落雪每天都会去偏院看望李侍卫长，给他换药、调整药方。
李侍卫长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高烧退了，毒疮也慢慢结痂，能开口说话了，见到凌落雪，总是感激地说：“凌姑娘，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您有什么吩咐，我李奎万死不辞！”
凌落雪只是笑了笑：“你好好养伤，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这件事很快就在侯府里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侯爷带回的那个侍女，不仅长得好看，还会医术，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她都能治好。
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从一开始的议论和质疑，变成了恭敬和敬佩，见了她都会主动行礼问好。
连老夫人都特意让人来请她过去，给了她不少赏赐，还让她以后多去主院走动，陪她说说话。
凌落雪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医术，也是因为慕北辰的支持。
要是没有慕北辰的默许，她就算有再高的医术，也没机会施展。
这天下午，凌落雪又去偏院给李侍卫长换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
是慕北辰。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没戴面具，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看着屋里的李侍卫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落雪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却被慕北辰发现了。
“过来。”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
凌落雪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侯爷，您怎么在这里？”
“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慕北辰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箱上，“今天还要换药？”
“嗯，他的毒疮快好了，再换两次药应该就能痊愈了。”凌落雪点头。
慕北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走进屋，给李侍卫长换药。
凌落雪的动作很轻柔，一边换药，一边轻声叮嘱李侍卫长注意事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慕北辰站在窗外，看着她的侧脸，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早就知道她会医术，却没想到她的医术这么高明，更没想到她的心这么善良，明明自己身世坎坷，却还愿意帮助别人。
这个女人，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
凌落雪换完药，走出屋，看到慕北辰还站在院子里，心里有些紧张：“侯爷，李侍卫长的情况很好，再过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嗯。”慕北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这个给你。”
凌落雪接过一看，是一块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一朵梅花，和她发间的银簪很配。
“侯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赶紧把玉佩递回去。
“拿着。”慕北辰没接，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是对你救李侍卫长的奖励，也是……给你的护身符，以后在侯府，没人敢再欺负你。”
凌落雪看着那块玉佩，又看了看慕北辰的眼睛，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她知道，这块玉佩和上次的银簪一样，都是慕北辰给她的保护。
她攥紧玉佩，轻声说：“谢谢侯爷。”
慕北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回去吧，别太累了。”
“是。”凌落雪点点头，抱着药箱，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慕北辰还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心里又泛起一阵暖意。
她知道，自己对慕北辰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了。
这种感情，或许是感激，或许是依赖，或许是喜欢。
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她只知道，有慕北辰在身边，她在这个侯府里，不再是孤单一人。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罪奴凌落雪，而是有人保护、有人关心的凌落雪。
回到小院，凌落雪把玉佩放在梳妆台上，和银簪、玉镯放在一起。
三块东西并排放在一起，像是三颗小小的星辰，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生活。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里的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
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慕北辰会一直站在她身边，保护她，支持她。
她也会努力提升自己的医术，查清楚凌家的冤案，不辜负慕北辰的信任，也不辜负自己的人生。
夕阳透过窗棂洒进房间，落在梳妆台上的玉佩、银簪和玉镯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
凌落雪拿起那块梅花玉佩，贴在胸口，感受着玉佩的温度，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她和慕北辰的故事，也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