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胶垫解局，夜送暖宵

　　清晨的兵工厂，机器轰鸣声刚起，赵钧就攥着一份前线战报，急匆匆往顾府赶。他穿着一身沾着机油的藏青色工装，古铜色脸上的疤痕因焦急拧成一团，手里的战报皱得边角发毛——前线反馈，迫击炮后坐力过大，已有三名士兵在操作时被震伤手臂，射程也比预期短了近百米，根本无法压制敌方火力。

　　“苏姨太，您可得救救急！”赵钧闯进东厢房时，苏砚刚打开顾晏廷送来的橡胶箱，他一把抓住苏砚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急切，“这迫击炮要是改不好，前线的兄弟们就得白白挨打！我试了三次改良缓冲弹簧，都没用，这事只能靠您了！”

　　苏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一沉。她放下手里的橡胶块，接过战报仔细翻看，指尖在“后坐力震伤”“射程不足”的字眼上反复摩挲：“赵厂长别急，先带我去兵工厂看看迫击炮的实物，光看数据不行。”

　　兵工厂的仓库里，三门迫击炮并排摆在地上，炮身还沾着前线的泥土。苏砚蹲下身，拆开缓冲装置，看着里面锈迹斑斑的弹簧，眉头皱了起来：“问题出在缓冲结构上。国产的弹簧钢纯度不够，弹性不足，根本抵消不了发射时的后坐力。”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得换个思路，不能只靠弹簧。”

　　回到东厢房，苏砚在画案上铺开图纸，指尖划过炮身结构图，突然想起顾晏廷送来的橡胶——橡胶的延展性和弹性正好能补充弹簧的不足。

　　她拿起一块橡胶，用尺子量出12毫米的厚度，在图纸上画出“弹簧+橡胶垫”的组合结构：“在弹簧两端各加一块橡胶垫，发射时橡胶先吸收一部分后坐力，再由弹簧缓冲，这样能减少30%以上的冲击力。”

　　“可橡胶不好找啊！”赵钧凑过来，看着图纸上的橡胶垫标注，眉头又皱起来，“咱们这地方，也就汽车轮胎里有橡胶，可轮胎都是军车在用，哪有多余的？”

　　“不用新橡胶。”苏砚笑着拿起一块从废弃轮胎上剪下的橡胶，“把报废军车的轮胎拆下来，提取里面的橡胶层，清洗干净就能用，成本低还容易获取。”

　　赵钧刚要应声，院外就传来温和的脚步声。陆景然穿着浅灰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卷图纸，银边眼镜后的目光亮了起来：“苏姨太的思路跟我不谋而合。”

　　他走进屋，将图纸展开，“这是我在德国留学时见过的迫击炮缓冲结构图，也是用橡胶辅助弹簧，只是他们用的是天然橡胶，咱们用轮胎橡胶也可行。”

　　两人凑在画案前，陆景然指着图纸上的橡胶垫位置：“我觉得橡胶垫的边缘得做个倾斜角，不然发射时容易被弹簧压裂。”

　　苏砚点头，拿起炭笔修改图纸：“还要调整弹簧的弹性系数，之前用的是1.0N/mm，改成1.2N/mm，再配合12毫米的橡胶垫，应该能刚好抵消后坐力。”

　　阳光从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纸页上很快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陆景然看着苏砚专注的侧脸，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边的橡胶块：“我认识一个修车行的老板，能弄到不少废弃轮胎，我去跟他说，明天就能把橡胶送过来。”

　　苏砚抬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里泛起暖意：“那就麻烦陆顾问了，不然光找橡胶就得耽误好几天。”

　　暮色渐浓时，顾晏廷处理完军务，习惯性地往东厢房走。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苏砚和陆景然的讨论声，他脚步顿了顿，透过窗缝看到两人凑在画案前，头挨得很近，陆景然正指着图纸说着什么，苏砚笑得眉眼弯弯。

　　顾晏廷的心里莫名泛起一阵烦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套。他知道两人是在讨论技术，却还是忍不住嫉妒——苏砚的笑容，他很少见，大多时候她都是冷静又严肃的，可在陆景然面前，她却显得格外轻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转身往厨房走。

　　一个小时后，顾晏廷端着一个食盒，再次出现在东厢房门口，语气尽量放得平和：“听说你们讨论了一下午，还没吃饭吧？厨房做了些热乎的，先垫垫肚子。”

　　苏砚和陆景然同时抬头，陆景然率先起身：“司令来得正好，我跟苏姨太刚确定好缓冲方案，明天就能开始改装。”

　　他看了看顾晏廷手里的食盒，识趣地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我把橡胶送过来。”

　　屋里只剩下苏砚和顾晏廷，顾晏廷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还有一碟苏砚爱吃的糖醋排骨。“快吃吧，面要凉了。”他把筷子递给苏砚，目光落在画案上的图纸，“缓冲方案确定了？”

　　“嗯，用弹簧加橡胶垫，明天就能试装。”苏砚拿起筷子，喝了一口热汤，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一下午的疲惫，“谢谢司令，不仅送了橡胶，还特意让人做了吃的。”

　　顾晏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吃面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没提刚才看到的画面，只是拿起图纸，指尖轻轻拂过橡胶垫的标注：“这个思路很好，既实用又省钱，比单纯换弹簧强多了。”

　　他顿了顿，“明天改装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兵工厂，看看效果。”

　　苏砚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低下头，加快了吃面的速度，耳尖却悄悄泛红。

　　这个总是冷硬的军阀，总能在细节处给她温暖——送橡胶、送夜宵，还特意要去兵工厂支持她，这份关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晏廷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没再多说，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等她吃完。夜色渐深，苏砚收拾好食盒，顾晏廷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兵工厂。”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要是夜里画图冷，就把我给你的狐裘披上，别冻着。”

　　苏砚点头，看着顾晏廷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低头看着画案上的图纸，又摸了摸身上温热的狐裘，忽然觉得，这个乱世里，有顾晏廷这样的“上司”，或许是她的幸运。

　　只是她没发现，顾晏廷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窗户，眼神里满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