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波乍起，暗护情长
金州，寒意日渐浸骨。兵工厂的车间里，机器轰鸣声昼夜不息，新流程推广虽见成效，却也触动了部分旧部的利益。苏砚刚走进第三车间，便被一股沉闷的怨气堵在了门口。
“苏顾问倒是清闲，躲在厢房里画几张图，就想让咱们这些苦哈哈改了十几年的老规矩？”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双手抱胸，站在机床旁，语气里满是讥讽。他是车间的老技工王彪，跟着顾部多年，仗着资历深，向来不把外人放在眼里，对苏砚推行的新流程更是抵触至极。
周围几个工人见状，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神里带着观望与附和。新流程对操作精度要求更高，初期确实增加了工作量，这些旧部本就心存不满，此刻被王彪一挑唆，便借着机会发难。
苏砚面色平静，走到机床前，看着上面尚未完工的零件，沉声道：“新流程虽有难度，但能提升武器精度，减少故障，战场上多一分保障，大家的性命也多一分安稳。”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诸位习惯了旧方法，但国难当头，咱们兵工厂多造一件好武器，前线就少流一滴血，这点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少拿家国大义压人！”王彪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挡住苏砚的去路，“我们只知道，按旧规矩干活又快又省心，你这新法子纯粹是折腾人！今天这活，要么按老规矩来，要么谁爱干谁干！”
他身后的几个工人也跟着起哄：“就是！我们跟着王师傅干了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差错，凭什么要按一个女流之辈的法子来？”
苏砚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辩解，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车间外传来。赵钧快步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刚在办公室整理完扩建报表，就听闻车间里有人闹事，生怕苏砚受委屈，立刻赶了过来。
“王彪，你在干什么？”赵钧的声音带着怒意，快步走到苏砚身边，将她护在身后。他身材挺拔，此刻眉头紧拧，眼神凌厉地扫过闹事的几人，“苏顾问是司令亲自聘请的军工专家，推行新流程也是为了兵工厂好，为了顾部好，你竟敢当众顶撞，违抗命令？”
王彪没想到赵钧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护着苏砚，顿时有些心虚，但仗着自己是老资格，还是硬着头皮道：“赵工，我们不是违抗命令，只是这新流程实在不合理，纯粹是折腾人……”
“不合理？”赵钧怒极反笑，指着机床旁的成品零件，“新流程生产的零件，精度提升了三成，故障率下降了一半，这些数据都是实打实的，你敢说不合理？”他转头看向周围的工人，语气严肃，“苏顾问为了优化流程，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反复调试修改，就是为了让大家干活更有效率，让我们造的武器更有威力。你们不仅不领情，还在这里闹事，良心何在？”
王彪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身后的工人见状，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起哄。
“我再说一遍，”赵钧的目光重新落在王彪身上，语气掷地有声，“苏顾问是兵工厂的核心顾问，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也是兵工厂所有人的命令！谁敢再故意刁难，违抗流程，休怪我按军法处置！”
这番话掷地有声，车间里瞬间鸦雀无声。赵钧看着苏砚，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们吓到？”
苏砚心中一暖，轻轻摇头：“我没事，谢谢你，赵钧。”她知道赵钧是真心为自己着想，这份维护让她在冰冷的车间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王彪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却不敢再发作，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机床旁，不情不愿地按照新流程干活。其他工人见状，也纷纷拿起工具，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再次响起，只是气氛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赵钧留在车间里监督了片刻，确认没人再敢闹事，才放心地对苏砚道：“我还有扩建报表要处理，你要是再遇到麻烦，随时叫我。”他看着苏砚的眼神里满是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仰慕，停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苏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赵钧的维护让她感激，可她也清楚，这份过于明显的偏爱，或许会给两人带来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顾晏廷便得知了车间闹事的事情。他正在书房处理军务，副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完毕后，补充道：“赵工当场怒斥了王彪，还说‘苏顾问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护得很紧。”
顾晏廷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黑点。他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赵钧对苏砚的心思，他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赵钧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众人面前维护她，甚至说出那样的话。
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上心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承认，赵钧护着苏砚，说明苏砚在兵工厂的地位得到了认可，可一想到赵钧看苏砚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仰慕，顾晏廷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不愿看到苏砚身边有别的男人如此亲近，更不愿看到有人觊觎她。尤其是赵钧，才华出众，与苏砚朝夕相处，近水楼台，这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思忖片刻，顾晏廷放下钢笔，沉声道：“传我命令，赵钧即日起调任工厂扩建项目负责人，专职负责新厂区的规划与建设，兵工厂日常技术事宜，暂时交由副手处理。”
副官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司令，扩建项目虽重要，但赵工一直负责兵工厂的技术核心，突然调走，会不会影响生产？”
“不会，”顾晏廷语气坚定，“赵钧的才华足以胜任扩建工作，而且新厂区事关兵工厂未来产能，必须由得力之人坐镇。至于技术事宜，他的副手跟随他多年，能力足够。”
他没有明说的是，他只是想暂时将赵钧调离苏砚身边，减少两人接触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偏执，可一想到赵钧对苏砚的心思，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他想让苏砚身边，只有自己的身影。
副官见司令态度坚决，便不再多问，恭敬地应声：“是，司令，我这就去传达命令。”
副官离开后，顾晏廷起身走到窗前，恰好看到苏砚从车间方向走来。她穿着一身灰色工装，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额前有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却丝毫不减清丽，反而多了几分干练与坚韧。
顾晏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刚才心中的醋意与烦躁，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消散了大半。他快步走出书房，朝着苏砚迎了上去。
“刚处理完车间的事？”顾晏廷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砚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嗯，已经没事了，多亏了赵钧及时赶到。”提到赵钧，她的语气里带着感激。
顾晏廷心中的醋意再次泛起，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已经听说了，赵钧护着你，做得很好。”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补充道，“不过，工厂扩建项目急需人手，我已经下令调赵钧去负责新厂区的建设，以后兵工厂的技术工作，会由他的副手接手。”
苏砚心中一惊，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调走赵钧？他一直负责技术核心，突然调离，会不会影响新流程的推进？”
“放心，”顾晏廷看着她，眼神深邃，“我已经考察过他的副手，能力可靠，而且赵钧只是调任，并非离开兵工厂，有什么技术难题，依旧可以随时找他请教。”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再说，总让他留在你身边处理这些琐事，也浪费了他的才华，扩建项目更能发挥他的作用。”
苏砚看着他的眼睛，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顾晏廷的理由看似合理，可时机太过凑巧，恰好是在车间闹事之后，而且赵钧对自己的心思，她并非毫无察觉，顾晏廷心思缜密，想必也早已看在眼里。
难道，他是故意调走赵钧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苏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抬眼看向顾晏廷，恰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似乎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占有欲，有在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苏砚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晏廷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还有那份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炙热情感。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低声道：“既然是你的决定，那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相信你。”
顾晏廷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心中的烦躁与醋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窃喜。她没有反驳，甚至说相信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自己也占据着一定的位置？
他忍不住向前靠近一步，声音低沉而温柔：“车间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硬扛，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
他的气息拂过苏砚的耳畔，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让她的心跳更快了。她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关心，还有那份毫不掩饰的维护，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我知道了，谢谢你，晏廷。”苏砚的声音有些干涩，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顾晏廷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柔软一片。他多想伸手抱抱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他怕吓到她，只能强忍着这份冲动，轻声道：“外面风大，你刚从车间出来，身上有汗，快回厢房休息吧，别着凉了。”
苏砚点点头，转身快步向厢房走去。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顾晏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眼底满是温柔。
而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陆景然看在眼里。他刚从办公楼下来，准备去车间查看生产情况，便看到了顾晏廷与苏砚站在院落里的情景。
顾晏廷看向苏砚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份占有欲与在意，傻子都能看出来。而苏砚泛红的脸颊，略显羞涩的姿态，也让陆景然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与苏砚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顾晏廷的身份，两人之间日渐升温的情愫，还有他自己那份不敢言说的爱意。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身边有了别人的身影，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支准备送给苏砚的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支笔，或许永远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了。他只能将这份爱意埋藏在心底，化作无声的守护，希望她能幸福，能平安。
陆景然转身默默离开，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他走到车间门口，恰好碰到被副官叫走的赵钧。
赵钧得知自己被调去负责扩建项目，心中满是不解与失落。他看着陆景然，忍不住问道：“陆兄，你说司令为什么突然调我去扩建项目？兵工厂的技术工作正关键，我走了，苏顾问怎么办？”
陆景然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中了然。赵钧对苏砚的心思，他也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顾晏廷会如此直接地调走他。
“司令自有他的考量，”陆景然语气平淡，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扩建项目确实重要，而且苏顾问能力出众，就算没有你在身边，也能处理好兵工厂的事情。你放心去吧，我会多留意兵工厂的情况，有什么事，会及时告诉你。”
赵钧叹了口气，心中满是不舍。他舍不得离开苏砚，舍不得不能再时刻护着她。可司令的命令，他不能违抗，只能点头道：“那就麻烦陆兄了，若是苏顾问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景然点点头，看着赵钧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赵钧走了，或许顾晏廷能安心一些，可苏砚的处境，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顾晏廷的猜忌与占有欲，丰系的窥探，日军的野心，还有她身上背负的秘密，都让她步履维艰。
夜色再次降临，奉天城被黑暗笼罩。苏砚坐在厢房里，看着桌上的图纸，却有些心不在焉。赵钧被调走的事情，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她隐约知道顾晏廷的心思，那份霸道的占有欲，让她有些无奈，却又莫名地有些心动。
而书房里的顾晏廷，看着副官送来的监视报告，得知苏砚回到厢房后便没有再外出，心中的疑虑稍稍消散。他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上是苏砚在庆功宴上的模样，笑容明媚，耀眼夺目。
他轻轻摩挲着照片，眼神温柔而坚定。他知道，自己对苏砚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深到无法控制。他不在乎她的秘密，不在乎她的过去，只在乎她现在是否安好，是否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愿意等，等她放下戒备，等她向自己敞开心扉。哪怕这条路充满了猜忌与考验，他也会一直走下去。
窗外的秋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这座城市里涌动的暗流，也吹不散几人心中复杂的情愫。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他们的感情，注定要在大义与个人情愫之间，经历更多的波折与考验。
而苏砚心中的秘密，又能隐藏多久？顾晏廷的猜忌，又会何时爆发？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