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是怪我还是不怪我啊
谢辞之的心拔凉拔凉，微微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冰凉的嗓音又传来，“火是你放的？”
少年点点头。
他是来这里偷马的，顺带……给赵国人找些麻烦。
谢辞之扒了个士兵的盔甲混进来后，跑到马厩把里面的马全放出来了，还把粮仓点了。
省的这帮人没事干，捉你捉他的，闲得慌。
谢辞之还在游神，姬令卿猛地推开他，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少女一步冲到门口，挡在帐门前。
下一瞬，一个士兵撩开帐子，不经意对上里面的姬令卿的眼睛，正欲仔细打量时，姬令卿垂下头，外面喊人，士兵回道：“来了！”
谢辞之挪了挪脚步，挡住了帐门的另一边。
士兵粗略地扫了两人一眼，语气十分冲，急躁地说：“你们快点，别躲里面偷懒。”
谢辞之连连点头，道：“就来，就来。”
士兵见状，便拉了拉头上的头盔，往人群中跑去。
外面乱作一团。
姬令卿护着燕太后来到马车旁。
她伸手把祖母推上车厢，挥刀砍断锁链，翻身坐在车门前，扯着缰绳，驾车往营地外冲。
谢辞之跟在后面追，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道：“等等，等等我。”
他本想找个马儿，可马儿要么被人抢先驯服，要么就是跑了。
无奈，他只能出此下策。
“你搭我一程，我赠你两块金饼！不，五块！”
他总共也才有八块。
马车肉眼可见的慢下来。
谢辞之趁机助跑攀上车前的木板，坐到姬令卿身侧。
上车后，他把手伸进车厢内摸了摸，拿出一件裘衣。
姬令卿匆匆扫过，这不正是自己丢给他的那件吗？
谢辞之可不管这么多，他手一抖，把裘服横展开，挡在姬令卿和他自己身前。
他穿上士兵的盔甲后，把裘衣藏在了车厢内，想着走的时候再裹上。
真的是太冷了！
姬令卿本想躲开，谢辞之从后面伸手，绕过她的身躯，扯住另一端。
“我为女郎开道！”陈玄带着一众人策马来到马车旁，高声道。
说着，砍下身边赵国人的胳膊。
姬令卿沉声道：“有劳陈叔了。”
谢辞之看身侧训练有素的男人，有些艳羡，他们有马可以骑耶。
所说有的马上坐着两个人，但总归比马车灵活。
马车一路横冲直撞，闯出大营，一路向南。
面前出现三条路，一个向南，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姬令卿拉住缰绳，不再前行。
“陈叔，玉苒，你们带人护着祖母往南走，我带人向西，剩下的，往东去。”姬令卿发号命令道，“七天后，我们在鸣重山下汇合。”
“是。”一男一女异口同声道。
燕太后从马车里出来，和玉苒同乘一马。
姬令卿砍断缰绳，拿下马身上的束缚，翻身上马。
谢辞之一边往自己身上套裘衣，一边想：你不穿，我穿。
这时候落单可不是好事。正巧，他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
谢辞之权衡利弊后，也跟在后面，利落蹬上马儿，往西方向去。
他和那姑娘好歹也算生死之交，其他人，跟他可不熟。
“女郎君，要不要？”身边的人对着姬令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姬令卿侧头看到跟上来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她摇摇头，夹紧马腹。
不知策马疾驰了多久，夜幕降临。
姬令卿带着众人埋伏在路两边，拉了一条粗绳，埋在雪里，静静地等待追兵的到来。
“女郎君，歇会儿吧，有动静了，我去喊您。”
“好，有劳了。”姬令卿说着，往林子里走去。
谢辞之看了看左右的生人，跟了上去，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吱呀吱呀。姬令卿站定，谢辞之也不动了。
等少女转过身来，就看到少年局促不安的神情。单薄的弦月挂在枝丫上，月色皎皎，白雪皑皑。澄澈的月光中，二人四目相对。身前的少年生得一副好容貌。一双狐狸眼摄人心魂，却又不显女气。纵使天寒地冻，他眉眼间的炽烈张扬丝毫不减。察觉到少女的打量，谢辞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撇过脸去。无言的沉寂在二人之间蔓延。
谢辞之悄悄掀眼，瞄了一眼姬令卿的侧脸，别扭道：“对不住，是我连累了姑娘。”他这是在为自己带人拦住姬令卿道歉。
想到这个，谢辞之就气恼。
他在外面的古寺住得好好的，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进去捉他，非说他是细作，把他捉进军队大营，为了防止逃跑，还把他的外袍扯了。
还不给饭吃，一门心思要让他指认同伙。
他连个同伙都没有，到哪指认啊？
后来，他实在饿得不行，就先骗了顿饭吃……
想着，少年略微心虚地瞟向身边的少女。
此地偏僻，近日雪封万里，他本以为没人走这条路，带着那群大傻子去溜溜，正好趁机逃跑的，哪知道，还能真碰上人啊。
“世事无常，天意如此。”姬令卿道。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谢辞之听了，暗自想道：这是怪我还是不怪我啊。
不等他弄清楚，姬令卿含笑道：“多谢你，救了我。”
谢辞之有些羞涩，强装镇定道：“举手之劳罢了。你也救了我，我也应当谢谢你才是。”
姬令卿客气道：“不敢当。”少女的神情略显俏皮，“五块金饼，还作数吗？”
谢辞之眉目舒展，朗声笑道：“当然作数。”灼灼夺目。
“女郎，他们来了！”一人小跑到姬令卿身边，用气音禀报道。
姬令卿回到道路一旁，和众人一起猫着腰，借着厚雪，掩盖住自己。
“驾，驾！”为首之人暴露在他们眼前——手腕受伤的头巾男。
马蹄就要踩上粗绳。“拉！”
麻绳自积雪中“嗖”地绷直，一排排骏马嘶鸣着，接二连三地跪卧在雪地上，“啊啊啊”马背上的士兵纷纷滚落。
“莫要惊慌！”头巾男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朝身边的人喊道，“他们就在附近，给我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