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流言蜚语
苏城公寓里，沈窈正在整理从青筠斋搬来的最后几箱物品。
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混合着陶瓷粉末特有的土腥味和松节油的清香。
她打开一个樟木箱，箱子很沉，打开后，一股陈旧的纸张和墨香扑面而来。
她一本本仔细整理，将这些珍贵的笔记按照年份排列在书架上。
其中一本书脊突然开裂，从夹层中飘落一张泛黄的纸片。
沈窈弯腰拾起，纸片边缘已经破损，上面的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外祖父在她七岁那年突然失踪，家族瓷窑随之败落，母亲从未详细说过其中缘由，只道是时局所迫。
谢徊在香港提到过的南沈，是否与这个徽章有关？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她小心地将纸片夹回笔记本，继续整理其他物品。
在一个不起眼的青花小瓷盒里，她发现了几张老照片。
其中一张是外祖父与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照片上的男子眉眼间竟与周砚有几分相似。
沈窈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想起周砚最初接近她时，确实说过他的祖父也曾从事陶瓷行业。
当时她并未多想，如今看来或许并非巧合。
突然，门铃急促地响起来。沈窈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两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外。
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另一个手臂上有纹身。
“沈小姐，开开门吧。”穿西装的男人敲着门，“周先生让我们来取点东西。”
沈窈没有出声，悄悄拨通了物业的电话。“有人骚扰，”她压低声音，“请派保安上来。”
门外的人开始用力拍门：“别装不在家，我们看到你进来了！周先生说你有病，需要人照顾，乖乖开门，大家都省事。”
沈窈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把沉重的陶瓷修刀。
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声音保持平稳：“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们不想去派出所喝茶，最好现在就离开。”
拍门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低声交谈，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靠在门板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从猫眼里确认那两人已经离开后，她才慢慢放下修刀。
手机在这时响起，沈窈犹豫片刻，按了接听键。
“窈窈，你何必这样呢？那两个人只是去帮你搬东西的。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独处，林曼可以过去陪你...”
“周砚，”沈窈打断他，“如果你再派人来骚扰，我就把雨过天青的配方公之于众，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威胁我？别忘了，我手里有你的诊断书，就算你公开配方，别人也只会认为是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那就试试看。”沈窈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将周砚的号码拉黑。
她走回工作台前，重新拿起那张泛黄的纸片。
在一叠书信底下，她发现了一本薄薄的账册，最后几页有多次大额资金转出的记录，收款方都是一个缩写为ZMY的人名。
沈窈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拿起手机，拍下关键页面，然后将这些物品小心地收进保险箱。
动作间，她的指尖无意中擦过那个青花瓷盒，发现底部似乎有些松动。
轻轻按压瓷盒底部的青花纹样，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底盖弹了开来。
暗格中藏着一枚小巧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与信纸相同的缠枝莲徽章。
沈窈捏起钥匙，对着灯光仔细端详，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汇丰银行，保险箱772”
她的心跳再次加速，外祖父在汇丰银行留有保险箱？
夜幕完全降临，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
第二天，沈窈推着母亲办理入院手续，轮椅的橡胶轮子在抛光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沈清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装有洗漱用品的布袋。
她注意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安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窈窈，那些人怎么老往我们这边看？”
沈窈早就察觉到了异常。
她俯身给母亲理了理衣领，声音温和：“妈，您多心了，今天手术，紧张是正常的。”
在护士站填表时，沈窈明显感觉到负责接待的护士态度有些异样。
她接过沈窈递来的医保卡时，手指有些迟疑，目光在沈窈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沈小姐，您...您最近睡眠还好吗？”刘晓雯突然问道。
她抬眼看向护士，发现对方迅速低下头去整理单据。
“谢谢关心，我休息得很好。”她继续填写表格。
在等待办理手续的间隙，沈窈陪母亲在候诊区坐下。
那女人的手指在纸上某处点了点，对身旁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沈清显然也听到了，她的手微微发抖。“窈窈，她们在说谁？”
沈窈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可能是哪个病人的情况，不是说我。”
她的目光却追随着那个中年妇女，看见那人将纸张折起塞进包里，起身走向洗手间。
沈窈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妈，您在这坐一会儿，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那个中年妇女正在洗手台前补妆。
她的拎包敞开放在台面上，一张折叠的纸张露出一角。
沈窈走进隔间，留了一条门缝观察。
妇女的手机响起，她接电话时顺手将纸张放在洗手台边。
“...对，就在心外科住院部...看着挺正常的，没想到病得这么重...”她边说边往外走，完全忘记了那张纸。
沈窈等脚步声远去后走出隔间，拿起那张纸展开。
诊断书的每一个细节都伪造得惟妙惟肖，连印章都几乎可以乱真。
她取出手机，调整好角度，连续拍了多张照片，包括纸张的质地和印刷细节。
回到候诊区时，沈清的脸色更加不安。“窈窈，刚才又有人过来问东问西，说什么要不要请心理科会诊...”
沈窈蹲下身，平视着母亲。“妈，听我说，这是有人故意在散布谣言。但您相信我，我能处理。”她的声音很轻，“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准备手术，其他的都交给我。”
沈清担忧地抓住女儿的手：“是不是周砚他们...”
“妈，”沈窈打断她，微微一笑，“今天您是主角，别为这些小事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