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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婢

送节礼

寒门贵婢 沧鸾琅霄 2245 2025-11-07 20:30:00

  隔日,月宁早早到了灶房,先烧炉子,然后去小灶房拿饭。今儿早饭是一个粗面馒头、一碗烩白菜,她蹲坐在灶膛前,捧着碗吃得香甜。

  白菜是和猪肉一起炖的,清亮油润,虽然没分到肉,但菜汤里也能尝到肉味儿,鲜得很,碗里最后一点油花,都用馒头刮得干干净净。

  画眉今儿也来得早,昨天挨了金娘子的训,下值回去又被姐姐揪着耳朵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会儿再不敢惹事。

  一进灶房,她竟破天荒地主动跟屋里人打了圈招呼,敛起不少傲气劲儿。

  唯独走到月宁跟前时,她笑脸一收,耷着嘴角装作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过去,还不忘偷偷翻了个白眼。

  昨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向凤仙告状的,八成是灶房里的人。而直觉告诉她,那人就是方月宁!

  前一天刚跟她吵过嘴,让她多干了点活,第二天凤仙就找上门来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小蹄子看着文文静静,肚里不晓得揣了多少个心眼子,也不知道她是咋跟那凤仙搭上话的。

  假模假式怪会装!呸!

  灶房里的人这会儿才来了一半,三三两两聚在灶边闲聊吃饭,看到画眉这样,互相递了个眼神,本来想凑过去找月宁说话的丫头,也悄悄缩回脚。

  虽说画眉昨天挨训了,在金娘子跟前没那么得脸了,可人家上头毕竟还有个姐呢,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月宁只顾埋头吃饭,连眼皮都懒得朝画眉那边抬一下。

  这点儿孤立排挤的小把戏,若她真是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没准就被拿捏住了。可惜她方月宁上辈子N年打工经验,什么没见过,这手段,还嫩了点儿。

  她心里门儿清,自己是来上班挣钱的,可不是来交朋友的,只要在金娘子面前站稳跟脚,旁人的眼色算什么?

  晚上下了值,月宁回家取出绫帕,对着油灯细看。

  帕子是漂亮的雨过天青色,色泽温润,触手细腻微凉,在油灯下泛起一层珠光,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她捧在手里抚了半天,越看越喜欢,半晌后,才依依不舍地叠整齐揣进怀里,往金娘子家去。

  女孩子都喜欢好看的东西,月宁也不例外,只是打她穿来,一家老小就挣扎在温饱线上,没有余钱买旁的。

  不说裙儿首饰,她连朵绢花都没有,头发只用两根红绳简单绑着,现花大价钱买张绫帕子,一会儿还要送出去,昨天买时还不觉得如何,赶要送出去了,忽然还有点舍不得。

  只好安慰自己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就是,买更好的!

  职场送礼,也大有讲头。

  首先是送什么——熟人小事不送礼,熟人大事后送礼,生人小事送虚礼,贵人办事两次礼。

  她这回就属于生人小事,得送虚礼。虚礼就是那些人家买得起,却不大舍得买的小东西。

  听说灶房娘子的月钱是一百四十文,这方帕子四百文,哪怕是金娘子买它也得咬咬牙。

  再就是什么时候送——不要在公共场合送,不要赶在饭点儿送。

  金娘子也住东边下人院,不过是在院西头,那边的屋子前年刚翻修过,比方姑姑家宽敞许多。

  秋天太阳一落山,风就特别冷,月宁顶着寒意敲开金娘子家大门。

  金娘子瞧是月宁,脸上透出一丝意外,却也把人让了进来,引到炕边坐下才问道:“你找我可是有事?”

  金娘子今年四十岁,单眼皮银盘脸,头发常用一根扁宽的素银簪子盘在脑后,身材微壮很有几分力气,平日话不多,看起来有点严厉。

  月宁扬起笑脸,从怀里摸出帕子,轻放在桌上:“月宁自打进灶房就承娘子关照,心里着实感激,再有几天就是中秋了,备了些心意,还请娘子别嫌弃。”

  金娘子目光落到帕子上,不由一怔。

  那帕子是天青色软绫的,在灯下泛着柔光,四角如意纹针脚密实,一看就不便宜,这丫头倒舍得!

  不过她舍得送,金娘子心下却有些踌躇,不大想收。礼不好白受,收了便免不了担关系,她不想再生是非。

  昨天画眉那档子事儿,被人家内院丫鬟追到灶房里下面子,她一回想起来就生气,心口犯堵,语气也随之淡下来:“心意我领了,东西你就拿回去吧,好好当差比啥都强。”

  见她推拒,月宁却不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真诚。

  “娘子教诲的是,月宁平时干活从不敢偷懒。这当真只是一点心意,只是见娘子在灶房总沾水,才想着与您多备条帕子擦手,图个日常方便。”

  “难为你细心。”金娘子沉默片刻,伸手摸向帕子。

  新来的三个丫头,画眉轻狂不讨喜,雀梅稍显浮躁,就眼前这丫头说话办事最稳当,现在还要多加上一条细心、周到。

  这帕子价贵但不显招摇,又是合用之物,叫人不好再推。

  心思转了几转,金娘子终究是把帕子搁在了自己手边,语气缓和许多,露出笑意:“你这份心我记下了。”

  目的达到,又寒暄几句后,月宁起身告辞。

  她走后,金娘子回到屋里,忍不住拿帕子往脸上蹭蹭。

  她从来只用细棉帕,绫帕子倒是头回摸!也不是说用不起,就是不舍得,不得不说好料子就是不一样,又细又顺,跟水似的,越看越喜欢!

  仔细看过后,细细叠好,小心用衣裳包起来,收到了衣箱底儿,打算等过年时再拿出来用。

  另一头。

  方姑姑正在家等月宁,见她回来,关心道:“她收了?”

  “收了。”月宁点点头。这下她终于算是入了金娘子的眼,只要以后机灵,不愁没机会出头。

  方姑姑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

  她既盼着金娘子把礼收了,以后对月宁好些,又盼着她别收,毕竟那可是四钱银子呢!天老爷,就是主子们用的帕子,也不过如此了。

  但现在送都送了,再多想也白搭,她把帕子的事抛到脑后,取来麻绳给月宁量腰,量臂长:“量量,明儿我去扯块布,给你缝个新袄子,之前那件太小。”

  说是新袄子,其实就是把旧的拆了,棉花送去重新弹松软,然后再添点新的进去,再扯块布,缝个新外皮。

  今年是荒年,日子不好过,外头啥都涨价。一块粗布最少也要三百五十文,你说这和打劫有啥区别?

  天儿越来越冷,过阵子还要烧炕,那柴得买吧。

  府里是包吃,可没啥油水,孩子多少得见点儿荤腥,起码弄个鸡杂鸭杂,又得花钱。

  方姑姑想起空荡荡的钱袋,就愁得睡不着觉。

沧鸾琅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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