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开了。
室内,只有爷爷一人,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那尊依旧背对着我、面朝墙壁的冥王神像。听到推门声,他骇然回头,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惶恐与泪痕,额头了一片血红。
“囡囡!你……”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跟来,更没料到我会直接闯进来,脸上瞬间闪过慌乱,挣扎着想要起身解释。
我抬手,制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我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刀子,扫过这间不大的密室每一个角落——除了爷爷和那尊背对着我的神像,空无一人。
那个说话的男人呢?那个散发出如此恐怖威压的存在呢?
“爷爷,”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刚才和你说话的男人,去哪了?”
爷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他眼神闪烁,避开了我的直视,声音干涩而勉强:“男、男人?囡囡,你……你听错了吧?这里只有爷爷一个人,我在……我在诵经请罪,哪里来的什么男人?”
他在骗我。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种被至亲之人隐瞒、独自被蒙在鼓里的委屈和愤怒,如同细小的火苗,开始在心间窜动。但我没有戳破,只是深深地看了爷爷一眼,那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是吗?”我淡淡地反问,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那尊神秘的神像上。
爷爷似乎急于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他慌忙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语气急促地转移话题:“那个……刘家老大那边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囡囡,你刚醒,身子虚,好好在家休息,千万别乱跑!”
他说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密室,在外间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我听到他拿了桃木剑、一叠新画的符纸,还有他那宝贝药箱,里面装着诸如朱砂、雄黄、艾叶、菖蒲根这类常用的驱邪草药。很快,院门开合的声音传来,他匆匆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以及,这尊背对着我的冥王神像。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吸引力从那尊神像上散发出来,牵引着我的脚步。爷爷的隐瞒,那个消失的男人声音,梦中模糊的男人身影……
我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神台。
心跳如擂鼓。
终于,我在神台前站定,仰望着这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背影。玄色帝袍的纹路清晰可见,墨色长发披散,仅仅一个背影,就透露出无尽的威严、孤寂与……悲伤?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想要将他转过来,看看他的真容。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神像的瞬间——
“嗡!”
没有任何预兆,我眼前猛地一黑!并非昏厥,而是仿佛整个空间被瞬间置换!脚下的实地消失,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拉扯、下坠!
仿佛跌入了一个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深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又像是万千魂灵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下坠感骤然停止。
我踉跄了一下,站稳身形,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
这里……不再是爷爷的密室,甚至不再是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