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顶的“偶遇”与柠檬水

　　时间悄然滑入九月底，杭城的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桂花的甜香，以及一丝国庆长假将至的躁动。

　　自那晚星空下的“朋友约定”后，顾林和夏夜的相处模式进入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新阶段。顾林果然践行着他“全面了解”的承诺，微信分享的内容变本加厉，从早餐吃了几个包子，到训练时手蹭破了一点皮（附带照片求安慰），甚至包括他姐顾念念又在家庭群里如何吐槽他……事无巨细，活像一本实时更新的《顾林生活实录》。

　　夏夜起初觉得有些好笑，后来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密度的信息交换。她也会跟他分享大学里的趣事，比如某个教授讲课的口头禅，或者徐银果又在社团里闹了什么笑话。两人之间的了解，确实在这种看似琐碎的分享中，一点点加深。

　　国庆假期前一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徐银果兴冲冲地拉着夏夜去爬城郊的宝石山。

　　“天天不是上课就是花店，人都要发霉了！趁假期人潮还没涌来，赶紧去吸吸氧！”徐银果精力充沛，背着双肩包，脚步轻快。

　　夏夜也被这好天气感染，心情舒畅。两人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山林间空气清新，偶有鸟鸣，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快到山顶的一块开阔平台时，远远就看到了几个穿着橙色抢险救援服的身影和醒目的消防标志。原来这里是国庆期间消防部门设定的一个临时执勤点，负责山林防火和应对突发情况。

　　夏夜脚步微微一顿，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徐银果眼尖，已经看到了那个站在执勤点边缘，身姿格外挺拔的身影，她用手肘撞了撞夏夜，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哟，这不是咱们‘二十四孝好朋友’顾站长吗？假期还得站岗，真可怜呐！”

　　顾林也看到了她们。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便像被点燃了一样，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下意识就想朝她们走过来，又碍于正在执勤，只能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夜，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旁边几个队员也认出了夏夜，互相挤眉弄眼，低声窃笑。

　　夏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薄红。

　　徐银果可不管那么多，拉着夏夜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嘻嘻地打招呼：“顾站长，国庆还这么辛苦，坚守岗位啊？”

　　顾林努力想维持一下执勤时的严肃，但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他清了清嗓子：“职责所在。你们……来爬山？”

　　“是啊！”徐银果故意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夏夜，“本来还想约某些人假期一起玩呢，结果人家要值班。唉，只能我们两个孤家寡人自己出来逛逛咯！”

　　这话里的调侃意味太明显，夏夜悄悄掐了徐银果一下。

　　顾林被说得耳根发红，眼神里带着歉意看向夏夜：“对不起啊，假期排班……”

　　“没关系。”夏夜连忙摇头，声音轻柔，“工作重要。”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今天穿着简单的运动装，束着马尾，显得格外清爽灵动。顾林看着她，只觉得心跳又开始不听话。

　　一个队员很有眼力见地递过来两瓶矿泉水，挤眉弄眼地对顾林说：“站长，给……给朋友们拿点水。”

　　顾林接过，先递了一瓶给徐银果，然后拿着另一瓶，走到夏夜面前。他没有立刻递给她，而是动作有些笨拙地，先拧开了瓶盖，才递过去，低声说：“爬山累了吧？喝点水。”

　　这个小细节被徐银果和旁边的队员们看得一清二楚，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懂的都懂”的笑容。

　　夏夜接过水，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电了一下，迅速分开。

　　“谢谢。”夏夜的声音更轻了。

　　“不客气。”顾林看着她小口喝水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执勤点的物资箱里拿出两把印着消防宣传语的小扇子，递给她们，“山上还有点晒，扇扇风。”

　　徐银果接过扇子，扇了几下，继续打趣：“顾站长，你们这执勤点服务挺周到啊，还提供‘站长亲手拧瓶盖’和‘爱心小扇子’服务？要不要收费啊？”

　　队员们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顾林俊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解释：“这是……这是为人民服务！”

　　夏夜看着他在队友和闺蜜双重“攻击”下窘迫又努力维持镇定的样子，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她发现，褪去那层急于确立关系的急切后，以“朋友”的身份这样自然地相处，看着他工作中认真的样子，被他笨拙地照顾着，感受着那种心照不宣的暧昧流动，其实……感觉很不错。

　　她们没有停留太久，怕影响他们工作。临走时，顾林看着夏夜，眼神里带着不舍和期待，低声说：“假期……等我轮休。”

　　“好。”夏夜点了点头。

　　下山的时候，徐银果挽着夏夜的胳膊，感慨道：“说真的，夜夜，顾站长这人……确实不错。你看他刚才那样子，明明高兴得不行，还非得憋着，给你拧瓶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啧。”

　　夏夜看着手里那把印着“森林防火，人人有责”的小扇子，轻轻扇着风，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笑意，如同这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假期第一天，夏夜在花店帮忙。下午，天气有些闷热，她正整理着新到的向日葵，风铃声响起。

　　她抬头，看到顾林穿着一身干净的常服，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眼神亮亮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值班？”夏夜有些惊讶。

　　“刚换班。”顾林走进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收银台上，从里面拿出好几杯用保温袋装好的冰镇柠檬水，“今天太阳大，给你们带点喝的。叔叔阿姨的呢？”他看向里间。

　　夏夜看着那几杯沁着水珠的柠檬水，心里像是也被这冰凉的甜意浸润了。

　　他还是那样，行动力满分，用他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心和……“朋友”的惦记。

　　夏安逸和陈章怡闻声出来，看到顾林和柠檬水，都笑着招呼他。

　　顾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地说：“叔叔阿姨，国庆快乐。”

　　夏夜递给他一杯柠檬水，轻声说：“你也喝，辛苦了。”

　　顾林接过，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酸甜滋味瞬间驱散了暑热和疲惫。他看着她，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满足。

　　虽然身份还是“朋友”，但那条项链，他好好地保管着。而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亲手为她戴上。

　　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照在那些欣欣向荣的花朵上，也照在两人之间那层即将被温情融化的、名为“朋友”的薄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