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上的温度
国庆长假的第三天，顾林终于迎来了轮休。他一大早就开始坐立不安，反复检查自己带来的礼物——给夏安逸的一套高档茶具，给陈章怡的一条真丝围巾，都是他偷偷咨询了姐姐顾念念才选定的。
下午，他提着礼物，怀着比第一次火场救援还要紧张的心情，再次踏进了“遇见花店”。
夏安逸和陈章怡早已在店里等候。看到顾林进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经过之前几次接触，以及夏夜偶尔提及的关于顾林如何照顾她的细节，这对温和的夫妻对这位年轻有为、眼神清澈的消防员早已心生好感。
“小顾来了，快进来坐，这么客气做什么。”陈章怡笑着接过礼物，嗔怪了一句。
夏安逸则拍了拍顾林的肩膀：“听夜夜说你们平时训练出警都很辛苦，假期就该好好休息，还跑过来。”
顾林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叔叔阿姨，不辛苦，应该的。”
夏夜在一旁看着父母对顾林的态度，心里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今天的顾林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褪去了消防员的凛然，更像一个清爽俊朗的大男孩，只是那份紧张和认真，让他看起来有点傻气，却也格外真诚。
晚餐是在花店后面的家里吃的。陈章怡烧了一手好菜，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肴，气氛温馨。顾林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在夏安逸主动聊起养花心得、陈章怡不断给他夹菜的温暖攻势下，渐渐放松下来。他讲起消防队里的趣事，逗得夏夜父母笑声不断，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
夏夜安静地吃着饭，看着顾林在父母面前努力表现、偶尔被她爸一个问题问得卡壳又赶紧认真回答的样子，心里像是被温水泡着，暖洋洋的。她能感觉到，父母是真心喜欢他。
饭后，夏夜主动起身收拾碗筷，顾林也立刻站起来帮忙，动作麻利，毫不含糊。陈章怡和夏安逸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收拾妥当，窗外已是华灯初上。秋夜的晚风带着凉意，十分舒服。
“夜夜，你带小顾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陈章怡体贴地说道。
夏夜看了顾林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夜晚安静的街道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经过那次“朋友约定”和山顶的偶遇，此刻的相处少了几分尴尬，多了几分自然流淌的温情。
“我爸妈……好像挺喜欢你的。”夏夜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林眼睛一亮，侧头看她，语气带着点小雀跃：“真的吗？那就好！”他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叔叔阿姨人真好，饭菜也特别好吃。”
“嗯。”夏夜应了一声，心里也为他高兴。
他们沿着河边的步道慢慢走着，聊着一些琐碎的话题。顾林说起他小时候爬树掏鸟窝的英勇事迹，夏夜则说起自己学骑自行车摔得膝盖淤青的糗事。夜风拂面，带着河水湿润的气息，气氛融洽得让人沉醉。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在经过一段有些昏暗、路面不太平整的小路时，夏夜光顾着听顾林说话，没留意脚下，高跟鞋的鞋跟踩进了一个小坑里，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她轻呼一声，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小心！”顾林反应极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稳住了她差点摔倒的身形。
“怎么了？崴到脚了？”顾林的声音立刻带上了焦急，蹲下身去查看。
夏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借着昏暗的路灯，能看到右脚踝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嘶……好像是的。”她试着动了一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别动！”顾林按住她的腿，眉头紧紧皱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心疼。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脚托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
“你……”夏夜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脸颊发烫，想缩回脚。
“别动，我看看。”顾林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他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仔细检查着她的脚踝，手指轻轻按在红肿的周围，“这里疼吗？这里呢？”
他的手指带着薄茧，触碰到她细腻的皮肤，有些粗糙，动作却异常轻柔。夏夜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小心翼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都忘了喊疼。
“有点……扭到了，还好没伤到骨头。”顾林初步判断，松了口气，但看着那红肿，眉头依旧没有舒展。他抬起头，看向夏夜，“很疼吧？”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和自责，仿佛她受伤是他的错。
夏夜摇了摇头：“还好。”
顾林没说话，他想了想，竟然开始用他温热的手掌，力道适中地、一下下地帮她按摩起脚踝周围的肌肉来。他手法算不上专业，但那份专注和用心，却比任何技巧都更能触动人心。
“你……你会按摩？”夏夜惊讶地问。
“训练受伤是常事，队里互相按，久了就会点皮毛。”顾林头也不抬，认真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这样按一下，能活血散瘀，明天能好受点。”
夏夜看着他低垂的脑袋，感受着脚踝处传来的、被他掌心熨帖的温热和适中的力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她紧紧包裹。晚风吹拂，周围静谧，只有他轻柔的按摩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按摩了一会儿，顾林抬起头：“感觉好点了吗？”
其实疼痛依旧明显，但夏夜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我背你回去。”顾林站起身，在她面前蹲下，宽阔的背脊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可靠。
“啊？不用了，我……”夏夜看着他的背影，脸更红了。这里走回去还要十几分钟。
“上来。”顾林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这样没法走路，会加重伤势。”
夏夜看着他坚定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地、有些羞涩地趴了上去。
顾林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轻松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带着淡淡的花香和体温，紧密地贴在他的背上。顾林的心跳瞬间失控，耳根滚烫，但步伐却迈得极其稳健，生怕颠簸到她。
夏夜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手臂轻轻环着他的脖颈。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异性，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结实线条和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一种混合着羞赧、安心和莫名悸动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头涌动。她把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肩胛处，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连脚踝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路灯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拉得很长。顾林走得很慢，很稳，仿佛背上承载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顾林，”夏夜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顾林脚步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没有再说更多，但那份沉甸甸的珍惜，已经通过相贴的体温，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一路无话，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当顾林背着夏夜回到花店门口时，夏安逸和陈章怡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听顾林解释后，又是心疼女儿，又是对顾林感激不已。
“你这孩子，真是太麻烦你了！”陈章怡连忙招呼顾林进来。
顾林小心翼翼地把夏夜放在客厅沙发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叔叔阿姨，没事，不麻烦。”他憨厚地笑了笑，眼神却一直关切地落在夏夜肿起的脚踝上。
夏夜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和额头上的汗珠，再低头看看自己依旧被他按摩过的、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温度的脚踝，心里某个坚固的角落，仿佛被彻底敲开了。
这个国庆假期，似乎因为这次意外，让某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