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距离外的温暖

　　国庆假期的热闹余温尚未完全散去，但规律的作息已重回轨道。夏夜的脚踝扭伤在父母悉心照料下好转迅速，肿痛渐消，已能小心行走。她回到了学校，生活被课程、社团和花店帮忙填满，只是走路时还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而与顾林的联系模式，也回归了消防员家属（虽然还是“朋友”身份）最熟悉的节奏。基层消防站实行严格的驻勤制，作为一站之长，顾林更是几乎以站为家，一周通常只有轮休的那一天能离开队里，其他时间都必须24小时在岗待命。

　　那短暂的轮休日变得格外珍贵。顾林会一大早就出现在花店，有时甚至带着清晨操练后的薄汗。他不善言辞，表达关心的方式直接而务实——抢着帮夏安逸搬运沉重的花盆肥料，检查花店里所有的消防栓和灭火器是否完好有效，或者只是搬个小凳子坐在夏夜旁边，看着她做事，在她需要起身时，立刻伸手虚扶一下。

　　“我没事了，真的。”夏夜好几次被他过分小心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林却只是“嗯”一声，眼神依旧紧紧跟着她的脚步，直到确认她行动无碍，才稍稍放松。

　　然而，更多的时候，是见不到面的。

　　不能见面的日子里，顾林的关怀以一种更细微、更持续的方式渗透进夏夜的生活。

　　微信成了最主要的桥梁。他的信息依旧频繁，但内容悄然发生了变化。少了些之前那种事无巨细的“汇报”，多了些实在的牵挂。

　　【今天天气干燥，站里加强了防火巡查，你和叔叔阿姨在花店也要注意用电安全。】

　　【看到天气预报说明天要降温，你明天有早课，多穿点，围巾在衣柜左边第二个格子。】（他什么时候连她围巾放哪儿都记住了？）

　　【晚自习结束回宿舍吗？如果回去，走到亮堂的那条路。】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叮嘱，像冬日里一层层裹上的毛衣，不张扬，却实实在在地保暖。

　　除了言语，还有行动。

　　夏夜晚上在图书馆自习时，偶尔会收到外卖小哥送来的热牛奶和点心，订单备注只有简单的“趁热喝”；

　　她随口提了句最近睡眠不太好，第二天就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薰衣草味的助眠香薰和一本轻松的解压涂色书；（后来夏夜在顾林姐姐顾念念的朋友圈看到了同款香薰，才破了案。）

　　甚至有一次，她只是跟徐银果抱怨了一句专业课的参考书又厚又重，第二天，那本书的电子版PDF就安静地躺在了她的微信文件传输助手里。

　　他像一名最忠诚的哨兵，在她生活的边界线上默默巡逻，敏锐地捕捉她一切细微的需求，然后用他力所能及的方式，悄无声息地为她扫清障碍，送去温暖。

　　这些点点滴滴，夏夜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她渐渐明白，顾林的“在乎”，并非一定要朝夕相处的陪伴。而是在他职责允许的范围内，竭尽全力地将她纳入他的守护圈，用一种沉默却坚定的方式，告诉她：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直在我的视线里，在我的心尖上。

　　这天下午，夏夜下课后回到花店帮忙。阳光很好，她坐在窗边的小桌前整理新到的花种，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手机震动，是顾林发来的信息。这次不是文字，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于消防站的楼顶，视角和那天晚上他带她去看星星时一样。只是此刻是白天，画面里是蔚蓝的天空和远处清晰的城市轮廓。在照片下方，他用修图软件笨拙地P上了一行小字：

　　【我这里晴空万里，你那里呢？】

　　很简单的一张照片，甚至P图技术拙劣得有些好笑。但夏夜看着那行字，看着那片他此刻正守护着的天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杭城的天空也是一片澄澈的蓝。

　　她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洒满阳光的街道和自家花店的一角，也拍了一张照片，回复了过去。

　　【我这里，也是晴天。】

　　附上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表情。

　　没有多余的言语，却仿佛完成了一次跨越空间的并肩眺望。

　　她放下手机，继续整理花种，嘴角噙着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而笃定的笑意。

　　脚踝的伤已经好了，而心里某个地方，被这些来自“距离之外”的温暖，熨帖得无比踏实和安宁。

　　她拿起一颗饱满的向日葵种子，轻轻握在掌心。

　　或许，有些关系的确定，并不需要隆重的仪式和时时刻刻的相伴。当你在生活的细微之处，都能感受到那个人笨拙却真诚的用心，当你知道，无论他在哪里，他的牵挂都与你同在时——

　　答案，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只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