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寺，果真与他处不同，不止十分宏伟，更是处处透着贵气。
陆家提前叫了小厮前来交代，此刻住持正带着两位小师父在门口等候，见着陆家兄弟二人便上前见了礼，道：“阿弥陀佛，两位陆施主，许久未见了。”
佛门前，陆岩收起了不正经的模样，与兄长一齐回礼：“无为大师，许久不见，寺中近来可好？”
无为道：“都好，陆老施主才命人修缮了藏经阁，如今再不怕雨水了。”
陆岚道：“祖父向来信奉佛祖，能为寺中做些事，心中定是欢喜的。”
“这是小妹赵瑾，小名姌姌，年幼时也曾来过。”
“确是面善得紧……”无为起初只是客套，待他细瞧了一眼，却不由得脱口一句：“许久不见，姑娘如今一切可还好？”
赵瑾有些迷茫：“一切安好。”
不止赵瑾，陆家兄弟也是不明白，不过幼时见过，怎么就让无为大师如此失态。
却听他又没头没尾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不执不念，非执非念，勿执勿念。”
说罢，便引三人入了寺。
……
入夜，法华寺亥时落锁，红漆大门却被突兀地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又急又响，门外的人似乎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
好在守门的师父及时开了门。
门外一黑衣小厮，顺势冲入寺内，边跑边回头道：“冲撞小师父了！我是陆大少爷的书童，有要事！”
直到小厮在后院找到正在望月的陆岚，才站定重重喘着气：“少……少爷，姑老爷……出事儿了！”
陆岚怔神的功夫，身后传来瓷器跌破的声音，回头便见到摇摇欲坠的姌姌。
一时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上前将人扶住，又瞪了小书童一眼，才道：“姌姌莫慌！有表兄在。”
小书童莫名挨了一记白眼，也知道自己莽撞闯了大祸，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颤颤巍巍将手中的信件递上：“老太爷说小姐……身子不好，还是避一避她。”
陆岚又是一记白眼，怕是避不过了。
待姌姌坐稳，才接过书童手中的信，并没有封口，想来是祖父已经看过，将原件送了来。
信纸展开瞬间，夜风吹起墨香，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想了想，陆岚还是将信递给了姌姌。
“姌姌，表兄知道拦不住你，但……保重身子要紧。”
赵瑾接过信，映入眼帘便是“绝笔”二字，她认得出，那是父亲的字迹。
“姌姌吾儿，为父忠君、爱国，征战沙场数十年，换得军功累身，却换不得晚年安宁。
姌姌此生不必回京，不必执念，不必……”
后面就没了字迹，似乎被什么打断，匆匆收了笔。
短短两行字，赵瑾反复看了许多遍，她明白，父亲最后一个“不必”，说的定然是不必复仇，可杀父之仇怎能忘却。
她的父亲军功累累，不过是因为她的婚约，不过是因为成王败寇，所以父亲落得个谋逆的下场。
如今王座上那位，当真贤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