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掌管玄甲卫三十年,军中哪些人是左相的眼线,哪些人是三皇子的暗桩,他心中早有图谱。但这些人藏得太深,若没有确凿证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如今他“失踪“,叛徒们定会以为玄甲卫群龙无首,急于夺权或与外敌勾结——就像当年父亲故意输给她的那盘棋,先弃掉“车“,才能诱敌深入。
京中传言“国公投敌“,背后定是左相在推波助澜。但父亲算准了,三皇子绝不会坐视不管——三皇子的母族与赵家是世交,玄甲卫更是三皇子对抗左相的唯一兵权。如今父亲“叛逃“,三皇子为自保,定会暗中调查真相,与左相的人马在暗处集火。
父亲这是要借三皇子的刀,先削掉左相的羽翼。
沫娘信中说“燕归巢“,指的应当还有父亲安插在北境的暗线已被激活。
这些人多是受过赵家恩惠的老兵,平日里隐姓埋名,只有父亲的虎符或密令才能调动。如今父亲“失踪“,反而能避开京中耳目,亲自去北境整合这些力量——就像母亲教她的射覆,“藏物于无形,方能出其不意“。
赵瑾走到窗边,望着江南的雨雾,忽然冷笑出声。京中那些传言,看似是冲着父亲来的,实则是给她设的陷阱。
左相散布“投敌“谣言,就是算准了她会急着为父亲辩白。若她贸然回到京都,只会落入圈套——左相巴不得她“以下犯上“,正好扣个“叛党余孽“的罪名,将赵家彻底斩草除根,就连江南祖父家亦会沦陷。
赵瑾转身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江南舆图,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三个圈:苏州、扬州、杭州。这是快意阁在江南的三大分舵,也是她反击的起点。
她提笔写了三封密信,分别送往三个分舵:
苏州分舵散布“左相之子私通盐帮,侵吞漕税“的谣言;
扬州分舵放出“三皇子暗中联络北境将领,欲清君侧“的风声;
杭州分舵则传出“快意阁掌握左相通敌密信,三日后公开“的消息。
“左相想搅浑水,我就把水搅得更浑。“赵瑾将密信交给苏毅,“让这些消息同时传遍江南,再顺着漕运传到京都——我要让京中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不是对付赵家的时候,而是该先顾着自己的脑袋。“
她从匣子里取出半块虎符,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与父亲带走的那半块能合二为一。
“苏舵主,你亲自去一趟北国。“她将虎符递给苏毅,“拿着这个去见玄甲卫的老兵王七,告诉他,父亲要他'引蛮族小股部队南下,只劫掠左相的封地'。“
这是一步险棋:蛮族南下劫掠,既能逼朝廷调兵围剿,让左相无暇他顾;又能让父亲以“平叛“之名,名正言顺地调动玄甲卫旧部。
至于蛮族,父亲在北国盘旋多年,自有办法让他们“适可而止“。
做完这一切,赵瑾走到书案前,窗外的雨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她知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等北境的蛮族“南下“,等京中的势力“集火“,更等父亲从北国传来的真正消息。
“沫娘说'布局已成',“赵瑾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那我就让这盘棋,彻底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