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他没有看沈策，目光落在帐外飘落的雪片上，声音比帐外的寒风更冷：“沈将军，你追随父皇十余年，可曾听过：'皇家无亲情，朝堂无挚友'。快意阁是什么地方？那是连父皇都查不出老巢的江湖组织，他们帮你，是为了'清君侧'，还是想扶持一个听话的新君？“
沈策猛地抬头，甲胄碰撞声在死寂的营帐里格外刺耳：“殿下！快意阁的密报千真万确！三皇子与北国密使在城郊破庙交易，用边境布防图换北国铁骑的支持，属下亲率暗卫潜入，亲眼看到密使将虎符信物交给三皇子！若等他们事成，中原万里江山都要沦为北狄牧场！“
“所以你就引狼入室？“棠溪泽终于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快意阁要的不是江山稳固，是打破现有秩序！他们帮我扳倒三皇子，下一步若是逼我废除科举、解散禁军，让江湖势力凌驾于朝堂之上！到时候，是北狄铁骑踏破城门，还是快意阁的杀手血洗皇宫，有区别吗？“
沈策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从未想过这一层——他只看到三皇子通敌的危机，却没看到江湖势力背后的獠牙。
“属下......属下只想着护殿下周全......“沈策的声音发颤，单膝跪地的姿势开始不稳，“快意阁说，只要殿下登基，他们便退隐江湖，永不干涉朝政......“
“你信？“棠溪泽冷笑一声，突然将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青瓷碎裂声惊得帐外亲兵握紧了刀柄。“当年先太子就是信了'江湖义士'的承诺，才会在秋猎时被刺身亡！更何况，如今我借假死脱身，即便坐实三哥弑弟，我要以什么身份重回元启？“
沈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冷汗浸透了内衬：“那......那殿下说该怎么办？我们......“
“所以你更该明白，“棠溪泽打断他，语气却缓和了几分，“与快意阁合作，不是'借刀杀人'，是'饮鸩止渴'。但眼下，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他蹲下身，伸手扶起沈策，指尖触到对方甲胄上的霜雪，“起来吧，本王知道你是忠臣。但忠臣，不能只有热血，还要有脑子。“
沈策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殿下的意思是？“
“我既然死了，三哥手中伪造的证据自然也用不上了。“棠溪泽走到地图前，用朱批在“北国”与“元启”之前连了数条路线，“本王连夜动身前往边境，传闻赵国公如今下落不明，正是趁乱深入敌营的好时候。”
“殿下！万万不可！”
棠溪泽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只有被北国掳走，我才能名正言顺复活，也只有这样，三哥那些证据才真正成为废纸一张。”
“至于你，既然快意阁相信了你的投诚，那边继续打探消息，虽然与虎谋皮不可取，但取一两根虎毛，也无伤大雅。”
沈策明白，殿下的意思是将快意阁的情报网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