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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衔花

九连环:神乐魄(5)

白龙衔花 弄笛吹箫人 1 2025-09-11 20:44:03

  《九龙巡天引》是奏过了,神乐之魄的宝玉也用上了,可王大人还没有醒。见此情形,周大人等人早已没了耐心,周大人对属下道:“走、走、走!三十六计走为上!明日咱拿上乐谱,立马回国!王国丈死在他们这儿,总比死在路上,栽到咱手里头好啊。回去咱回禀国主,就实话实说,扣下他丈人的是兆凌,可与咱们无干呐!”

  下属穆干办忙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咱不如今儿下午就去求见,赶紧走要紧!迟则生变!要是国主将护卫国丈不力的罪责怪到我们头上,说我们见死不救,营救不及时,那我们可就完了!我们应该抓紧,趁现在国丈还在,赶快抽身离去!”

  周大人眯了眼想了一瞬,拍板道:“对,对!穆干办,您说的对!咱们赶紧现在进去求见…这可是天赐良机呐!”周大人说着,拿食指蘸了点子口水,抹在眼下道:“穆干办,您瞧瞧我,脸上的泪痕可夠了?”

  周使臣同穆干办冲进王念嗣房中,周大人假哭了一回,道:“我国主定是急等着回话,瞧国丈这样子,也确实难以挪动!呜呜…国丈大人平时虽严厉些个,但他老人家是德高望重,我等都是钦佩不已!如今,事已如此,难得两全!小臣想,不如请国主您赐下宝谱,并赐一封国信,我等携回国去,也好给我国主一个交代!国主!小臣官卑职小,皇命在身,还望国主成全小臣等人呐!”

  与周大人不同,阿凌的眉峰此刻紧紧蹙起,那一双晶亮的美目中藏不住忧思之色。他一面向前搀起周大人,一面缓缓言道:“好。尊使勿急!待朕即刻修下国信,烦劳尊使转递贵国主。《巡天引》曲谱,业已备妥,朕也一并奉上!王大人,我国自会好好照顾于他,还请周大人和诸位大人放心!曲谱有誊写好的善本,现在鸣琴馆,肖将军,即刻去取来,交与大人。”

  暗卫肖将军即刻领命去了,阿凌道:“大人,现下看来,神乐之魄没有起作用。但我们会继续找神医,想办法营救王大人!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是还望各位使者回去后,将这里的情形告知秦药圣,叫他速速来腾龙救命!”

  周大人磕头如捣蒜,应道:“这是自然,这自然啊。”一时那肖将军取了曲谱回来,周、穆二人连连称谢,水都不曾再喝一口,便脚底抹油跑回幻衣去了。

  众人以为神乐之魄并无作用,可万万没想到,阿凌与维田等人用了一顿午膳,回来再看王大人时,他已健步如飞、精神矍铄,居然连一分病态也没有了!兆凌大喜,拉着王大人的手说道:“大人,曲谱已由周使臣拿走了,您如今复原了,真是天大的喜事!阿凌预备今儿摆下饯别宴,明儿送您好好回国!老大人,那日害您的那人,已受了处置伏罪了。您受的是重伤!这事儿竟有这么个好结果,您老真是洪福齐天!不过,您要谢谢我国的各位良医啊。”

  哪知王念嗣大人听了阿凌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逃脱大难的喜色,他神色肃然,默不作声,老泪纵横,当着维田和春冰的面,向阿凌跪了下来,慌的阿凌又出手扶他,“老大人,您有话尽管说!我和您实说,我是代掌朝事的,根本不配称皇上!您坐好,慢慢说,您莫非给你女婿寒了心,一时心疑于他,不想回去?”

  “国主!老臣的命是您救的,我就认您是腾龙的皇上!国主,但是求您再帮老臣这一回!其实,老臣方才在您弹罢仙曲的时候,就已复原了。老夫是故意不想让周使臣知道此事!身体好了以后,老臣把这些事仔细想了一遍。杨度威以前是老臣我的莫逆之交,老臣认为他是忠良!我明知他跟着王叔临江王干,也没有怀疑他的人品!谁知他却收了临江王的贿赂,派华东监视我,还收买鲍将军对我下毒手!国主试想,此事我女婿必定知情!就算鲍将军和杨公公不是他收买的,可杨公公在他身边做了二十多年二总管,他去干什么,吴泽能完全没有察觉?临江王从不服吴泽,吴泽不知道?老臣现在断定吴泽就是放任王叔对付我,再借我的事整倒王叔!老夫对这个女婿,已经灰心了。现在,老臣最大的牵挂只有我外孙!我只想到岩香去,见我那外孙吴晟,寻我内侄女严素荷,和远亲严静玉国主!皇上…您替我瞒天过海,哄过吴泽,送我过境去岩香,则老臣今生来世,永念圣上的大恩呐!”

  “这……”听了王大人这么个要求,阿凌是极为矛盾的。如果答应了王念嗣,他又该如何回复吴泽的诘问?可如果不答应,王大人回到本国,已失欢于吴泽,又见不到外孙,肯定不会顺心!阿凌想了一会子,道:“老大人,我派肖将军带500人护你回幻衣,路上遇了大浪,您迷了路……知道吗?”

  王国丈含泪应道:“是…是…是!老臣一切,均依从腾龙皇上圣谕,这枚玉带扣,是我王氏家族传家之宝!异日,皇上如有差遣,持此物到岩香来寻老臣!老臣与外孙会合之后,一定会竭力辅佐于他。也会助他帮助腾龙,以报他爷爷吴建兵败桑日之仇!将来无论如何,路是自己选的,吾今生不悔!”

  “肖将军听令,你立即护送王国丈去岩香,事后,你立即返回。”阿凌一面朝着一边的肖将军使了个眼色,脸上神色宜然,一面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大事,您先走,十日后,我将回书给吴泽,说您伤愈归国,途中遇风,下落不明。紧接着,您就请岩香国主发一道圣旨,言明您已到岩香国,吴泽再怎么样,料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到岩香来陷害您的!”

  “大恩不言谢!国主这样说了,老臣即刻上路!”

  “好…王老大人,我愿你此后顺心遂意,肖将军,你也要早去早归。”

  且说阿凌秘密送走了王念嗣,便去协德殿召见了叶孤鹤。对他把王国丈痊愈和按他心意,将他送去岩香国的事儿都和孤鹤说了。

  孤鹤听完阿凌的话,立时急了,道:“不好了!神乐之魄疗伤之事,旁人如何肯信!万一吴泽指责你遮瞒王大人死讯,推卸责任,你待如何呢?”

  “若是如此,吴泽所言不是实情,他自然也找不到证据,咱也不用理他。”阿凌说到这里,甜甜笑了一笑,殿外炽烈的阳光,隔窗纱筛在了他的瘦脸颊上。他身子虽弱,精神却又活泛起来,仿佛身上的毒解了,旧病也不在了,整个人又似沐在初夏暖阳的光晕里。一霎他好像也想开了,神乐之魄虽然是救了别人,就帮不了自个儿了,可我必竟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想到这儿,阿凌竟对孤鹤坦白道:“老师…凌儿认为,这是个大好事!从此那吴泽与他丈人,眼不见为净,再也不用明争暗斗了。王国丈也可以见到外孙,一解他的思念之情!孤鹤!我的决定就这样了,剩下的娄子,自有先生您去补!”

  孤鹤皱着眉,瑞凤明眸放出那宠溺而无奈的目光,上下瞧了一下一身翠衣的兆凌:“唉!我一个老书生,拿什么去替你补娄子哟!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上辈子,铁定欠了你的!唉!”

  阿凌掩着口弱弱地咳了几声,却眼里含着笑意拍上了孤鹤的肩,但一瞬那笑意又没了,他的眸中自有忧思乱缠,如一场急雨后,挂在松枝上的寒露:“别唉声叹气的,瞧着见老十年!忠义说是没几天就回来了,怎么还不回朝来?您找潇王爷合计一下,派一支人马到桃花渡去迎迎他们!还有阿光那边儿,您也得多留点神儿!大部队回来了,他和亲兵还没回来……唉!我实在不放心!不瞒您说,你也知我和阿光最要好,朝里除了流云,也只有我最了解他。我知道阿光功夫虽好,性子却又直又急。就怕无仁会哄骗他,害他吃亏!我是每日里睡不踏实,天天担心他呀……不说了……对了,您说,这回,头一个发现忠义、乔大人还有徐老的行踪的人,是朝廷的线人?帮朝廷递上手本的,还是朝廷的线人?线人…是什么人呢?”

  “线人又叫暗人。这是老祖宗武匡爷定的法子,他说朝臣心思难测,君王需在江湖上留下眼线,必要时也是后援。这些奇士,都是自己带艺的,朝廷派人遴选后,加以极严苛的训练,再发给告身玉牌,名字记入暗人名册,由皇上及丞相掌握。这批人平素散居各地,营生也各自不同。只受皇上和丞相二人的节制,接了玉鸽密旨,就能为朝里所用。这些人隶属的组织名叫天枢阁,可到你爷爷清风爷的时候,皇上和丞相不合,天枢阁便被解散了。先帝书君爷为了纠察大臣,再加上又和席丞相要好,所以又恢复了天枢阁。正因为天枢阁是近年恢复的,人才奇缺,所以对成员的出身不是很重视。这回的这两次消息,都是天枢阁所传,传信的人代号‘紫伶’,真是个甚为机敏之人!”

  “哦。这人只有代号吗?”

  叶孤鹤正色答道:“此人真名筱敬堂,原是个戏子出身。可怜堵了进身之阶,只有此事,不怎么论及出身。他做朝廷的暗人,已是最好的出路。”

  兆凌沉吟道:“哦。想不到这线人竟是筱老板……”

  “凌儿!怎么,你竟然认识戏子?徒儿啊……你……”孤鹤听得阿凌咕哝了这一句,他的脸反而红了起来,“我就怕你出这事儿!你这孩子音乐玩得特别好,天生容易沾上这乐工、伶人什么的,可那些人里头,乌糟的人不少!我就怕你给他们带坏了!”

  “不会的!这个筱老板啊,我听过他的戏,他还给我跳过招魂傩舞。我俩虽算是个半熟的人,我却连他的长相也没瞧真切。我还想……”阿凌本还想把准备让维田拿银子,买下他的死契,赎他出戏班的事说出来。可他余光瞧见叶夫子那板着的脸,一霎把嘴边的话头缩回去了。

  孤鹤却喋喋不休劝了起来:“阿凌呐,皇上多会点才艺是好的,可不能让人家迷了你的心!前朝的皇上里头,也有因为优伶败国的,你说那位后唐的庄宗皇上可是一位绝世武将,天下可是人家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却给几个伶人败掉了……”

  阿凌听得头昏脑胀,出了左手扶了额头,又不耐烦地摆了摆右手,止了老师的话道:“夫子,凌儿不是那块料。过不了多久,我就回府去了。不过,您也别怪凌儿顶撞你!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来时都是一样那么个血泡儿,怎么着人家学音乐的、演戏谋生的,就偏是乌糟的?我老大个人了,哪会给人轻易迷了魂呢?这筱老板,既给朝廷选中了,必有过人之处!这回啊,我要好好再会会他!”

  孤鹤慈爱的目光向前看去,手却挨上了兆凌的后背,阿凌已瘦得脱相,后背瘦得如纸片般单薄了。孤鹤眸中泪落如雨,柔声顺着他道:“唉!凌儿……好、好!你说的对。为师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快回去歇着,你一天不杀我,我替你看一天的奏折!我会支会潇王爷,领人去接何将军。流光呢,他这回一反常态,做事神秘,对手下信任的张骁将军,他也没明说。可张骁回朝后,递上了阿光封的密信。原来他不甘心,又带着亲兵人等回去找无仁国主谈判了。你不用担心,他是什么本事?我对他有信心!我也晓得你日夜不安,天天惦记的人里,定有他一个!可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他也真是的,甩了大队,自己带几个人杀回去,那得多危险啊。也难怪尚大人等人要参奏他!我压都压不住!不过,这些你多想也没有用!你瞧瞧你病成什么样喽!…什么也别多挂记了,你快回吧,啊。”

  “流光的信,怎么不给我瞧瞧呀……”

  孤鹤关心又爱怜地推托道:“别看了!他真的只写了这么点儿,别的……”

  “拿出来,我瞧瞧他的字儿进步了没有?”

  “唉!”孤鹤无奈地大叹了一声,“我就说瞒是瞒不住的。阿凌!给你知道了也好!阿光是返回去给你讨人参去了!……”叶孤鹤这才自身边掏了流光的信,递给兆凌道:“你自己看吧。信上只写到他去讨要双头人参。后来,他带兵夜探,摸进了无仁的禁宫宝库。眼下桑日内争厉害,那里的防务却松散了。没多久,众人便打了进去。流光是毫发无伤地进了宝库,也留下了一些人手在外把守殿后。可他进去了,也不知那宝贝人参放哪儿啊。谁也没有想到,那位无仁国主正堵在宝库里呢!”

  “那阿光……”

  “阿光难得放下身段,豁出命去苦苦相求,那无仁国主向阿光提了个条件,就是领他来咱们腾龙国。无仁在与其弟德仁的争权中失败了,咱们的人攻打银霜宫城,把无仁的反对派都给放出来了。那些人,不管以前怎么样,反正现在都死心塌地投靠了德仁。而且,千福大公主等人现在也掌控在德仁的手里。无仁早已被架空,失了兵权,没了倚仗。只能靠这人参要挟阿光,可阿光可能顾念着大公主等人,没有答应无仁。无仁现在也是纸老虎,可他做了一年半的实权国主,身边忠心的护卫还是有几位的!于是无仁就让他的心腹,把阿光等人扣在了宝库里。可是无仁是真没料到,阿光本领通神,没几下凭一把小金刀灭了无仁手下六大高手呢!

  “阿凌呐!阿光带人去闯宝库和斗杀六大高手的事,是我方天枢阁谍子飞霜所报。各国间互派谍者相互刺探,都是惯例,我方也派了好几位呢。阿凌,此人是无仁正妃窝绰里氏的侍儿。这个姑娘是腾龙人,因长相出挑,姐妹俩能歌善舞被席丞相从民间选中,加以密训,精通语言,便送在桑日宫中,一向忠心我朝。她姐妹原要服侍布仁的,因她二人是异国人,都没有机会。后来无仁上了台,一眼便挑中了她姐妹两个。谁知正妃忌妒,飞霜只能充为侍女。她因妹妹给无仁害死,又深恨无仁,故而她所传的消息必是属实的。至于阿光现在在哪儿,手底下的人有没有伤亡,我的消息还不确实呢,阿凌…你便逼死了我,我也不好回答你啊……”

  阿凌细细地看了流光留下的密信,又抬起泪眼,柔声对孤鹤说道:“难为你了!老师……唉!等忠义等人回来,龙都的防务也就稳妥了。到时候,我要亲自领人去找阿光回来…哪怕跑死在路上,我也要去!”

  叶孤鹤半是强硬半是怜惜,眼里的泪又要落了:“轮不上你去…凌儿啊,才刚你抚琴之时,我又接到了天枢阁谍者传信,我们的人说,无仁以为阿光只是个武夫莽汉,只要自己躲出宝库,发动机关,就能困死卫流光和众人呢。哪知阿光以前跟过许多师父,旁门的机关术也曾学过的!他困在宝库里,却用皇封流光剑劈断机关机括钢索,他只用大半夜就自己领人跑了出去!想来他手下有二百多人,跟他进去的是吴将军等几个精锐,剩下的对付宝库守兵是足夠的!更何况那守军和无仁并不一心呢?据报,现在他已经在飞霜的协助下,带上一只黄金宝箱离开了桑日。你想啊,凭他的个性,他手下的弟兄,他定会带回来的!所以,我才说我对他是有信心的!好了…凌儿,安心些,养着吧…听老师的话,好不好?”

  叶孤鹤是一片苦心,哄着阿凌去休息,可阿凌得了那些消息,终日里惴惴不安,哪里能休息?他先由小鸳陪着,又去了一趟玄英观。到那儿的时候,清月迷迷糊糊睡着,脸是消了肿,可仍是极憔悴的。冷屏、怜霜对他二人极为恭顺,阿凌却没敢问起清月的情况。别了她俩和宫里拨的女子,兆凌和小鸳直接找见了玉荔。玉荔告诉他俩,说今早显老找到了黑白双玉瓶,玉荔已将解药和着八宝茶给清月服了两顿,这药确有神效!现下清月体力恢复了些,骨节的肿胀已解,人已经可以下床,但眼睛仍然是不见一点光的。阿凌听了,才算放心了一点儿,拉着显达千恩万谢,吩咐一番才别去了。接着又陪小鸳回家一趟,细致地问过刘夫人的所需,吩咐完妻妹小蝶和家里的书哥等人,天近傍晚,才回宫里,叫张老将岳母所用之物一一送过去了才罢。今天这一日,是这样度过的!可今日以后,还有许多个今日!只有阿凌自己心里最清楚,比之他身上的毒伤、病痛,此刻他的心病更为沉重!他每日小心地数着时辰伴着鸳儿,鸳儿爱吃的点心,阿凌去学着做,连点心出笼时,那梅花糕和包子上的朱点儿,他都要亲手点上去!鸳儿爱的鹦鹉,是当日从家里拿来的,换水换食的小事,阿凌全替她做了,疯魔起来,连她发上的钗子少了一缕流苏,他也给张罗着换掉。身上的伤药,自是阿凌来擦的,沐浴的水,甚至也是阿凌烧的——“说我没出息也罢,怎么样都行,我只求伴着她,为她多做点子小事。这样的小事,我还能为她做多久,又能做几件?”他自知身体日益衰弱,脏腑的损伤日重一日,每夜浑身疼痛难忍,咳得死去活来,便真是条龙,也只得委委屈屈地蜷缩起来!此时停了清露丸意味着什么?阿凌心里一清二楚,但他又要若无其事,不能让维田瞧出来,再伤了他的心!

  但遮瞒,也是一种苦刑!这时阿凌的每一日,都是半夜三更偷摸跑出来,一个人躲在批奏章的协德书殿里熬过去的。可怜的小鸳,其实是每夜跟了他来,见他熄了灯才去的。可怜她每夜流了多少泪,损了多少精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阿凌他躲在里头干什么呢?他却也不能静下心来,一旦静下心来,就忍不住冷汗透衣。他怕起来,着实地怕起来!姐姐没有救回来,惜花哥也下落不明。幼弟黯儿也还见不上面……他担心着忠义,惦记着要去寻流光,他也想着秋辰,挂念着涂端。他想着,他一旦离去,维田是定会伤心欲绝,清月也一定会为他断肠!

  但是,此时阿凌觉得,谁也不如小鸳要紧!他开始一封封的写下密信,信的内容全是交待碧鸳的话!信上,他从正月里写起,每一天都有好多要紧话要告诉她呢!这些交待细碎的可怜,连灵峰山的山路,哪条最好走,哪条路上去能雇到竹轿,他也给写的明明白白。方方面面,事无巨细,接下来的十多天,他想到什么就往上写什么,不觉早已在深夜里,瞒着娘子写了厚厚一大摞!却唯独没有再写劝她另觅良人的话…违心之语,不写也罢!将来我没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我早求过李太妃,看在岳母娘份上,太妃一定会疼惜她,会随我的心,放她出去的……他把那些信,放在先皇书君帝存血墨密诏的宝箱里,好好的原样锁上了;却把他爹兆迁留的那份血墨显影诏与那支传给皇后的凤钗一起丢了出去,另外随意找了一只奏书匣子封了。

  要知道,其实那是父皇改立太子的诏书,是证明他正统身份的唯一物证!可是阿凌丝毫不在意!后来那支钗子因为太美,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而那份诏书,阿凌始终没有在意它。最后,那东西也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日子又这般捱了几日,日子终于熬到了六月初二,朝里终于回来了几个人,引出这碾香尘的一段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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